见事情清晰起来,苏清蓉急于表现,站起身来说道:“陆掌柜,你以次充好,败坏我苏记商行的名声,罚你将贪污所得尽数充公,另外,按照家规仗责八十。”
苏清玖双手抱着胸,暗自想着,此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陆掌柜一个账房出身的人,在苏家应该没有半点根基,短短几日,就弄出这样的贪污手法,恐怕并不是易事,这幕后怕是还有同党。
她伏在苏清蓉耳边耳语了一阵,苏清蓉瞪大眼睛,于是改口道:“陆掌柜,如此恶行,想来不是你以人为之,可还有同党?若从实招来,可免你一些处罚!”
陆掌柜欲言又止,目光却在苏清玖身后瞧了又瞧。
他犹豫再三,最终摇头道:“我……并无同党,大小姐,都怪我鬼迷心窍,竟犯下如此大错,还请大小姐处罚!”
“胡掌柜是吗?”
苏清玖这话一出,陆掌柜顿时猛地摇头,连连否认道:“不……不是,是我自己一个人做的,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陆掌柜拿起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大有视死如归的气势。
也未给他表演的机会,苏清玖瞧了瞧苏昱,苏昱大手一挥,电光火石间,还不及看得清动作,就已经将他的匕首给打落了。
方才苏清玖不过是诈他一诈,见他如此紧张,心中便确信了几分。
只是,要除掉胡掌柜,怕是还需要一些切实的罪证才行,免不得还是得麻烦苏昱去寻。此时暂时急不来。
短短十日,苏清玖与苏清蓉两人联手,已经将织染厂控制在自己手中,日常的经营已经照常进行,苏记商行的那群牛鬼蛇神也自有表姑祖父坐镇,一时间形势慢慢清晰起来。
这日,苏清玖早早地就回了苏府,是母亲张氏派了马车亲自来接的。
见母亲一脸焦急,苏清玖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
听母亲开口,她便知道是阿润伪造的书信起了作用。
连走带跑地回了凝翠馆,母亲哭得是声泪俱下,苏清玖只得安慰道:“母亲,您回去看看吧。舅舅说话许是夸张了一些,或许没那么糟糕,您也很久没有回家里去看看,趁着这次机会,回去瞧瞧也好。”
张氏一听,蹙眉深思了起来,一脸为难,低声道:“公公婆婆这边都病着,余杭虽说不远,但也需要十日脚程,来回便是两旬了,哪里走得开啊。”
苏清玖站在母亲身后,给她拍了拍肩膀,劝道:“母亲,家里的事情,有我呢!大房那边也不是摆设,总会照顾好的。外祖那边情况更紧急一些,您还是回去瞧瞧吧。”
张氏拿着她最爱的那条兰花手绢,轻轻地擦拭眼泪,忽地,拿着手绢的手握成拳,打在桌子上,义愤道:“不去了,当年他把我卖到这里,便是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苏清玖长叹一口气,知母亲这说的只是气话,心里别提有多关心外祖的安危了。
当年卖女儿,也只是因为恰逢战乱,读书人家个个自危,只有出嫁女方才不会被牵连。
外祖见女儿还小,又不能许人,只能是做个童养媳。
“母亲,哪有父母不疼儿女的?外祖当年也是情非得已,况且,他当年把你托付给爷爷的时候,可是多方打听确认过的,心里别提有多宝贝你了。”
张氏并无辩驳,这一切她自是知晓的,又抱着手绢抹起泪来,一边抹泪一边道:“哎,我何尝不知呢?小玖,平日里你最有主意,你看该如何是好啊?”
“回去瞧瞧吧,带上父亲一起,父亲常说想去外祖家看看呢。如今外祖在西湖畔办了一所书院,据说招了不少的学生,这些年,名气也渐渐显露出来了。父亲虽然体弱,但绘画方面的造诣一向是奇高的,叫他去书院里做个教书先生,好过在这宅子里整日闷着。阿润和小茉也正是上学的年纪,一并叫他们也去感受感受。”
张氏听罢,思索了半晌,让丈夫去教书,她倒是举双手赞成的,男人嘛,总该在外面开疆拓土,窝在后宅里总不像话。
小茉和阿润去那边上学,似乎也不错。
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很快意识到:“小玖,那你呢?我们一家五口,可不能分开。”
苏清玖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笑,应道:“瞧我,把自己给忘记了,我听说钱塘自古繁华,参差十万人家,早就想见识一番了,等我把这边的事情照顾好了,我就去那边开店,卖云锦。我们自己挣钱养家,再也不看祖母的脸色过日子。”
母亲露出向往的神色,眼泪也渐渐停歇,过了半晌,才道:“那自然是极好的!”
母亲被劝服,这件事便成了一半,苏清玖这便打发母亲回去收拾东西,自己又去忙碌起来。
这日傍晚,金老太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睡了这几日,脑袋儿昏昏沉沉的,越睡越是迷糊,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脑袋疼得像是要裂开来。
她的好儿媳此刻正十分尽心地在床榻前伺候着。
“我睡了几日了?刘嬷嬷呢?”到底还是记挂着这份偌大的家业,金老太太醒来便问这个。
柳氏赔着笑说道:“刘嬷嬷在外面忙着呢,老太太多睡些日子好,您瞧,这面色都好看多了。”
金老太太满眼狐疑,摆手道:“好了,扶我起来走走,再睡下去,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柳氏只得讪讪地应了下来,转身时给贴身丫鬟小桃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急忙去给大小姐报信儿。
老太太刚醒,刘嬷嬷就像是狗皮膏药似的来了,这几日,刘嬷嬷几乎每日都来,不过都被柳氏给搪塞过去,偶尔几次让人进来,老太太也都还在睡着,刘嬷嬷也只能看着干着急。
这不,今早,小金氏也带着女儿苏清芝前来探望,这会儿还在偏厅里面坐着呢,见老太太醒了,十分热情地迎上去,反将柳氏推在一旁。
小金氏低声道:“姑母,您可躺了十来日了,每日都昏睡不醒,可叫侄女好生担忧啊。”
金老太太这才一惊,满是怀疑地将目光落在柳氏身上,柳氏手中绞弄着帕子,第一时间就把怒火对准了小金氏,瞪了她一眼,又对金老太太告状:“母亲,这几日金妹妹拉着大郎没日没夜地窝在屋子里,连饭食都是下人送去的。妹妹,我知道你关心母亲,但你也不能这样说谎啊,府里的人眼睛可都是雪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