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一场戏,是康熙召见索额图,索额图的饰演者薛中瑞也是一名演技相当精湛的老戏骨,与陈到明来了一场非常精彩的对戏。
看到今天的排序之后,新生代演员自然不会错过,场外早就围满了人,当一场过了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感到热血沸腾。
“演得好啊。不愧是老戏骨。”孙雷赞叹道。
“确实精彩。不知道我们到这一步要多久。”刘德也感慨道。
“对了,今天陈宪好像没来,以往他不是天天来的吗?难道也没兴趣了?”
“你没看今天的板子吧,第二场是皇贵妃慧妃接见胤褆。”旁边一名演员笑的颇有深意。
“你们说说这是为什么呢?”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不言自明。
“青眼有加。”
孙雷轻声说道“想不到,咱们这批新演员里面,竟然不是苏麻拉姑,也不是宝日龙梅,更不是蓝齐儿,第一个得到导演青睐的,是胤褆。”
“青睐?我看未必。”
“这种机会,去就是去了,不去,整部戏的评价都会跌在这儿。”蔡得川若有所思地说道。
九点十五,一场戏完毕,陈佳林让大家休息一下,准备接着拍陈宪和龚雪花的戏。
在一座休息室内,陈宪正在全力以赴地理解着刚才执行导演的读戏,和龚雪花交流着。
龚雪花也是个实力派演员,至少演技拉出陈宪一大截,和她对戏,陈宪还是颇有压力的。
“准备。”九点半,所有演员就位,场记板一卡“ACTION!”
“皇帝……他要的是容妃!不是我!”刚一开始,龚雪花就双目含泪。
这一幕,是康熙翻了皇贵妃慧妃的牌子,却去了容妃的场景。
刚开始,只是母子的诉苦,到了后面,就变成了慧妃让胤褆和储君争夺帝位。
其中的感情波折,虽然可以让龚雪花一人展现,但这样就掩盖了陈宪的角色。
陈佳林,陈到明,斯琴高娲都认真地看着片场的每一个细节。
“母亲想多了。”陈宪咬了咬嘴唇,一副心疼又不敢多说的表情跃然脸。
“好!”“不错!”顿时,外面看戏的立刻响起了几声低低的叫好声。
“还将就。”陈到明喝了口茶,这才是开始,重头戏在后面。
龚雪花紧紧抱住陈宪,泪珠一滚而下。
“本宫知道,本宫出身卑贱,虽然现在就我一个皇贵妃,只是胜在入宫早而已,十年后,如何保得住我们母子平安?”
陈宪拼命调动起自己的情绪,此刻最好的,就是渲染感情,来一段泪戏。
他哽咽着劝道“母亲……”
“CUT!”
陈佳林皱着眉头说话了“陈宪,虽然你的目的是让自己陪着慧妃落泪,但是做不出来就不要做。
“你这样画虎不成反类犬,反而效果更差。”
斯琴高娲摇了摇头“想法不错,剧本并没有指明,可惜演技不到位,多余了。”
陈到明没说话。
陈佳林的话音不是很大,但也足以让四周的观众知晓,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多了起来。
“就这点技术,还想去表现?”
“这次是导演给他机会,不过这个机会,抓不住也完蛋了。”
“大家都知道,没演好就是折了导演的面子,到时候说不定胤褆的戏份都要被削,我看他怎么下的来台!”
蔡得川皱了皱眉,问孙雷“怎么样?”
“急了点。不过如果我去演,顶多也就这样。不借助药物,靠剪辑落泪。他真以为他是影帝?”孙雷说。
蔡得川点了点头,忽然笑了“不过让我去演,恐怕一下红眼眶也很难吧。”
“那是自然。”
“陈导,我想调整一下情绪。”
陈宪吐了口气,抱歉地朝龚雪花笑了笑,男女拥抱吃亏的总是女方,然后转头对陈佳林说。
陈佳林眉头微皱“你确定调整下可以?”
“剧本内容在这里并没有掉泪的戏码,实在不行,照着剧本走就可以。”
陈宪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想试试。”
“那好,给你十五分钟时间。”
陈宪走回座位,感觉头有点晕,靠在座位闭目沉思了起来。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下,陈宪不情愿地睁开眼,发现陈到明正站在他面前,拿着一瓶矿泉水。
陈老师!陈到明!
陈宪惊了,正要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坐着就行。”
“那是……陈老师?!”不远处的孙雷,嘴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看了一眼蔡得川,对方的神情丝毫不比他差。
“我没看错吧?!”蔡得川震惊地说“陈老师亲自指点?!我的天,这消息要放出去肯定有不少人要看好这小子。”
“运气太好了吧?”一名演员吃味地说“虽然老演员是有时候指点新人,但那可是陈老师啊!凭什么他能得到指点!”
“急什么!陈老师要是指点了他还演不好,到时候……”
外人的议论,陈宪根本没听到耳朵里,他的目光,只落在了眼前的人身。
“知道你为什么哭不出来吗?”陈到明没有废话,开口就说“你在逃避。”
陈到明叹了口气说“哭戏,就是挖自己的心,揭自己最痛的疮疤,这是成为一名好演员的必经之路。”
说完,他再次拍了拍陈宪的肩膀“好好演,也许这次演好了,下次我就能喊出你的名字来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
陈宪却在座位沉思,刚才只有短短的两句话,却可谓字字诛心。
“逃避吗……”他闭了眼睛,脑海里闪过自己的童年,一世的童年,父母,去世的外婆,弟弟……
他嘴角浮现起一丝苦笑,陈到明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如果实在哭不出来,那就试想自己最亲的人出现意外。
渐渐地,他的眼睛里第一次感受到了浅浅的湿润感。但是,却始终像差了最后一步,怎么都无法流下泪来。
“别逃避。”他嘴里喃喃地说,开始想象外婆去世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还年幼,还在老家的一个小县城,外婆去世时,并没有感觉太大的悲伤。
或者说,那时的他,还不明白真正的悲伤为何物,现在想起来,却觉得鼻子一点点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