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琪应声前,接过了九叔手里头的墨斗盒,二人便是一番折腾。这本就是第二次手,总归是比初次要纯熟了不少。
一旁的青光道人和六儿眼见如此,也不便前,只是在旁围观,看得啧啧称奇。
“师傅,咱们青阳山里头有名有姓的,在他这年纪,能有这本事吗?”
能肉搏行尸,将其生生打烂。还‘精通’御尸之道,对这些法器应用熟练……这等本事,寻常道家传人,就是自己出去闯荡江湖,都已是绰绰有余了。
“嘶……地支的自是不用多说,就算是天支一脉里头,能跟这伍琪相比的,也就只有你大师兄了。”
那个青阳山当代掌门大弟子?
六儿微微睁大了眼睛,颇有些陌生地撇了一眼自家的师傅。
“他跟大师兄比?会不会……太早了些?”
“不早了,你大师兄今年二十有一,我们青阳山三法他样样精通。而这小子如今也不过十八有余,再给他三年的功夫,为师相信他还能走得更远。”
说到这里,青光道人还哼了声响鼻,颇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若不是只喜欢医理,又哪会差到哪里去?待为师帮你找到那药材,治好你这怪病,咱们再回青阳山去!”
“我?算了吧,师傅……你知道我测算和内功不怎么行的。”
想要当宗门的牌面担当,三系传承,一个都不能少,都得精通其法才行。
说到了这里,六儿也算是反应了过来,她眨巴了两下眼睛,轻声问道。
“师傅,按照您的意思是……这一眉道人,他教不了这么多东西?”
青光道人轻叹了口气,他想的正是如此——地支传承的林阿九,他的本事终究有限。估计不出个半年的功夫,伍琪就能把他给掏个干净。
就像是自己这边一样,六儿精通医理,但他青光道人只有一身内功拿得出手。硬守旧道,只能是暴殄天物。
“别人家的事情,你就不要多嘴了……别想太多。”
言语之间,伍琪和九叔也已经做完了布置。二人在此刻心有灵犀般地多看了两圈,生怕有什么遗漏,确认无误之后才后退回去。
“行了,布置成这个样子,就算是有百年道行的僵尸,一时半会都出不来才是。伍琪,为师去跟任老爷说明一下情况,你就整理好东西,先去门口等我吧。”
后者应声接下用具,左右收拾了两圈。青光道人招呼着六儿一起拦着家仆问起了话,便任由伍琪自己先走到了门口去。
外头虽然雨势依旧,但到了这会儿,多少也算是习惯了点。伍琪正站在哪里琢磨着回去该干什么,却看到两个人影正举着油伞,由远及近。
“那小哥,还请问,此地是否便是那任员外的宅邸?”
这声音端是个尖细,让伍琪听的都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他这才抬头望去。
只见这两人都身着黑色长衫,虽宽松,但言行之间衣袂翻飞,依稀露出了里头的束腰和绑腿。
走在前头的那个男子,面白如雪,唇色艳红,眉眼之间都无丝毫的阳刚之气,反而透着股难以言喻的阴柔之感。
后头的男子头发黑白相间,相貌平平,却是全无什么特别的记忆点。
眼下本来应当看守的佣工都在里头抢红包,这会儿便只剩下了伍琪。左右无人,他便只好出声回道。
“正是任老爷的宅邸,眼下家仆在里头忙活,请问有何贵干?”
那来人朗笑一声,右手举着油伞不便抱拳,便是在这会儿微微欠身,笑着说道。
“那还烦请小哥通报一声,只说故人来访便可。”
都是熟人了,那便没有什么好多说了的。似是任老爷这种家大业大的人,认识稀奇古怪的人物也不算少见。
念及至此,伍琪便微微颔首,他半步退去,露出了身后的大门。
“既是故人,那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我只是在此地等人,二位自便。”
“如此甚好。”
这阴柔男子快步前,领着身后的人就这么走进了宅门里头。双方在这会儿错肩而过,伍琪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怎么有股怪味,从哪里飘来的?
还未等他想个明白,这气味便又消失不见。他张望了两圈,不由得朝着身后那两个渐行渐远的人影撇去一眼。
这两人……有点奇怪。
伍琪有心想去多问两声,可这会儿正好看到了九叔领着青光道人和六儿走来,便只好放下了这个念头。
双方只在此刻相隔一墙之远,却又在瞬间相错,直至转过边角,再也看不见了人影。
“伍琪,我们这边都处理好了。现在就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为师还有些东西要跟你交代。”
言语之间,六儿在此刻突然抽了抽鼻子,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咦,这怎么有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青光道人也嗅了嗅,但终究没六儿这般机灵,只闻到了满鼻子的雨露气味。
“你都嗅到了什么?”
她思索了一会儿,似是想试着用语言来具体形容一二,可最终却还是说不个明白,便只好无奈地撇了撇嘴。
“很复杂,师傅……这气味有点古怪,我一下子说不明白,得想想。”
九叔轻笑了两声,只当是这小姑娘敏感了,便撑开油伞,招呼着众人一起路。
却说那两人走在了任家宅邸的里头,七拐八绕,不过一会儿便找到了那后院的位置——途中虽然碰到了几个佣工,但人家只当是来抢红包的,便也不再多问。
“师叔,刚才门口看到的那个少年郎,您怎么看?”
“手脚有力,眼露精光。一身的筋骨皮打磨的有模有样,光凭着一身的外功,已算是登堂入室。”
“只是胸腹平坦,精气有缺。这外功学有所成,内功却是落了下乘。呵,如今世道不平,这种人缺了传承,终究是不懂内外相调之理。归根结底,终究不过是外道罢了。”
不过这师叔倒也不客气,抬了一手,顺便还踩了一脚。
“可话虽如此,你若是和他同龄,这外功还不如他呢。”
“师叔所言极是。但我乃是道家传承之人,拼杀若是只靠一身的蛮功夫,便是有些丢份了。”
这阴柔男子右手一抖,精骨折扇仿若孔雀开屏。
“要知道,这世除了茅山和青阳山,还有那一脉的道家能和我众阁相比?此等平庸之辈,怕是在我手走不过两招吧?哈哈。”
那师叔哼笑了两声,语气颇为不屑。
“多大的出息?要用真本事……”
“一招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