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鬼扼煞,似是这种行径本来并不算是少见。只因如茅山正统的理念之中,孤魂野鬼只要未曾犯命,那多少都是些可怜人……
遇见了,渡化便是。
相对而言的,即便是遇到了害过人性命的恶鬼,正统的作派也是想个法子,先消去那鬼的一身业力,再行渡化之法。
是以慈悲在心,只因世间万物皆有灵这一说。
可现如今……
居然看到了有人抓鬼过来,直接烧制成了灯芯?这种与人道完全相违的行径,如今落到了伍琪的眼中。
多少也是对这些歪门邪道的阳部,有了更为深刻的印象。
只是这般一愣神的功夫,那两人便已是走到了前头。他们在前开路,矗立两旁的青绿色鬼火分立两边,就像是铺开了一条明晃晃的路来。
那两人就在一处站定了去,随后便见伍红微微一凛,连带着青冥剑都开始了微微地颤抖。
双方的明确反馈,让伍琪瞬间就知晓了即将要来的……究竟是为何人!
“起风了……”
不知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伍琪顺势抬头望去,见到了一阵阵阴风乍现而出。
这风冷冽如刀,吹到身,似是要侵入骨髓般的寒意,更是让一些道行有限,见识不广的门人都开始犯怵。
伍琪知晓缘由,这会儿抽了抽鼻子,也嗅到一股子熟悉的气味。
“是血味。”
但见个娇小玲珑的身影从这寒风之中缓步走出,她梳着羊角辫,煞白着脸,一身华服裹了个严实,看起来更是凸显出了几分可人的小孩样貌来。
若是乍一眼望去,任谁都会误认为这是个大户人家走丢了的姑娘。
但是在场的都是江湖油子,就像是鬣狗般,只是嗅一嗅,就已知晓了轻重缓急之所在。
眼下那周身蔓延之血气,便是出自于面前这看似较小的人影之——只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就没有人敢去小瞧于她。
伍红在此刻变得稍稍躁动了些许,显然是在记忆的作用下,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遭遇。
鬼物性直,喜怒哀乐尽在颜面之。如今尚且还能按住脾气,不当场发作,这已是‘异常乖巧’的表现了。
伍琪自然知晓她的心情,此番出手轻拍了拍,继而安慰道。
“稍安勿躁,待会儿开始了,有的是机会。”
就在这般说辞的时候,一阵细碎的呢喃亦在此刻横贯而来,让伍琪耳廓一动,便是露出了个有些意外的表情。
“嘶……王兄,你可觉得这女娃娃看着有些眼熟?”
“眼熟?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经你这么一提,我好似的确看着有些不同。这女娃子,样貌倒是好像一个人……”
长得像一个人?
这些阳部门人,应当是早在十年前变曾经与白方有过接触的。如今他们既然提出了这般的说法。
那便是这个来历诡异,似鬼似尸的女娃娃,应当本身便是跟一些阳部门人有所关联?
事关于此类的情报问题,伍琪本就非常心。
他在此刻微微意动,半侧过了脑袋,正想要继续听下去,那边的二人却是不再多言。
只因此次阳部大会的正主,亦在此刻现身而出!
那白方踏步而来,周身不见丝毫的气势,也未有什么奇物相伴。
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袍,先前被伍琪电了个翻卷的胡须都给打理地干净,眼下已是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这样貌还是中年模样的男子一边走来,一边四下张望着,嘴角带笑。
他快步前走去,与伍琪错身而过,似是没有察觉到丁点的问题所在。只见白方踩着那鬼火铺路的弧光一路向,直至落到了那提着灯笼二人的身后,这才站定。
继而转过身来。
“诸位今日还愿来参我阳部大会,当是我宗门之幸!各位应了这十年之约,聚首于此,便是守信,守义之人。我身为门主……就在此,先谢过各位的诚信了!”
语毕,他倒是也不讲究,居然就真的对着众人深深一拜。
这番的模样,伍琪虽不知晓轻重,但一些旁人却又开始了窃窃私语。
“白方怎会突然这般的客气?”
“不晓得了,若不是他本事消退,生怕这次比试不敌人手,丢了性命。所以先打个招呼,让我们多少卖他几分颜面?”
“呵!卖你颜面?你当自己是什么身份?白门主在次大会杀了多少人,你莫不是都给忘了个干净?”
“都收声了去!也不想想,白门主这样的人物。突然这般的客气,那定然是有什么事要说明了的,先听完他说的,你们再胡思乱想也不迟。”
这说法似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
“倒也有几分的道理,要知道一次的大会,白门主可是很关注排场和门面的。他这般讲究的人,如今却要追求从简而来……这怎么想,都是有问题的。”
“是了是了,白门主去年可还能指使二十多人呢。那些都是他内门的弟子,可到了这一轮,既见不到之前的门人,眼下也只有两个小鬼来充当门面,这当真是奇怪了……”
细碎而又纷杂的语言传入耳中,让伍琪不由得抬起了头,朝着那刚刚站定了的人影望去。
一对手持灯笼的兄妹二人分侍两侧,那小奴就立在了白方的右手边。此时正呆立着,似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发呆。
远远望去,不过四人的模样,这的确可以算得寒酸了些许。就更不用说眼下挑出的排场,还有布置……这些还是不提为妙。
可即便如此,那白方的心情似乎也是不错的样子,他任由众人自由发挥,随意编排了他好一会儿。
期间那在身前的兄妹似是颇有些微词,眉头一提,便想要出声争辩两句。可却被白方给拽住了衣角,轻轻摇头,示意二人勿要搭话了去。
这般宽容的模样,更是让众人新奇了三分。
这白方今年是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
要知道……他们眼下虽是同门中人,但这所谓的阳部,归根结底还是个散乱的组织。许多人对于这称呼,并没有丝毫的归属感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