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红在这会儿歪了歪脑袋,她是鬼怪,本身与人不同。如今听到了这个说法,便是思索了小会儿,继而说道。
“只求长生,又有什么意思?”
适逢这时,青冥的声音亦在此刻轻飘飘地传了出来。
“所言甚是,若无牵挂,便如行尸走肉。寿命悠久又有何用?不过是井中水,潭底石罢了。”
二者的意见倒是鲜有地统一了片刻,而这番的说辞,亦是让伍琪轻笑出声。
“你们两个……一边是睁眼不知当今何年的鬼怪,一边是沉睡不晓时光飞逝的剑灵。对于你们来说,时间本就是可以挥霍的东西,自然不会当回事了。”
“那……公子,若是按照您的话来说,这人的寿命可是太短了些?”
伍琪不好代替他人作答,便是自己思量了一会儿。
如今却是回想起了自己的前世旧闻,垂下了眸子,继而说道。
“因人而异吧,要知道人活一世,拢共不过洋洋洒洒几十年。这其中又要被人伦世俗所束缚,多数人等不到寿终正寝,便是倒在了中途……”
伍琪在这会儿微微一顿,只觉得仅是通过口述来表达,实在太过于乏力。
试问这世间能有多少忧愁事?又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
他微微一笑,继而说道。
“多的我也就不说了,简单些的……我之人类,拢共不及百年的寿命。人至四五十的模样,便有两鬓斑白之症,这便是人衰之象。”
“而自古一来,便有四十不惑一说,其意便是人到四十,经历多了,便对事物有了固定的见解。时已至此,他们对一切都不再困惑。”
这个观点伍琪颇为认可,同时也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把这句话反过来说……便是人只有等到了四十,才会彻底知晓做人的道理。”
前四十年,都是在摸爬滚打中磨炼己身。不论是璞玉还是金器,都会在时间的长河中磨砺出各不相同的形状。
既可以尖锐,也可以圆润。
“只是人这一辈子……刨去了四十年,又能剩下多久可活呢?更何况岁数一高,一口牙齿掉了个干净,走不动道,看不清物,这般的人生,又有多少人能够接受?”
这便是寻常普通人的局限性。
不……应当说,这同样也是修士将要面临的困境。
“这便是学习需要付出的代价,我们作为人,生活于框架之内。前半辈子需要学会与人相处。只有熟练了这些技巧,剩下的时间……才有可能,是属于自己的光阴。”
伍琪只是陈述着事实而已,可伍红却是露出了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甚至就连青冥都在此刻轻吟出声,似乎是伍琪的说法,对她同样颇为触动。
人……
真的很不容易。
只是她们注定便是寿命悠长之辈,对于伍琪口述的这些事实……也只是起到了些许了解的程度。
超凡脱俗的存在很难与其他生物产生共情,这同样在伍琪的理解范围之内。所以他轻笑着摸了摸伍红的脑袋,继而说道。
“呵,正如我方才所言。即便如我这般的人,在百年之后同样也会不在人世。可你们却无岁月之忧,到时候只管自行离去便是。”
这说法让两个灵物都是微微一惊,继而纷纷表态。
“公子若是死了,下到了那什么地府,我也一定要跟您一起走。”
“若无牵挂,便如行尸。公子路,青冥必当追随左右。”
伍红说得火热真切,青冥说得言简意赅。
双方的表态皆是真心实意,多少也让伍琪的心头暖了些许。
“还是等我死了再说吧。”
而就在伍琪这边三方交流的时候,那白方也是眼见气氛火热,当即开口说道。
“我知晓各位门人都是出身不凡之辈,诸位眼界自然不低。所以我此番提出一个意见,还往各位好好想想……”
伍琪闻言,回过神来,抬起了脑袋张望而去。
铺垫了这么久,正戏总算是要来了。
只见白方长吸口气,仰头朗声喊道。
“我在此提议,诸位同门放下戒备,矜持。我等正式联合一体,从而成就真正的阳部一门!自此伊始,再无拜帝教,我……便是正经的阳部门主!”
“以往我们彼此厮杀,求得只为那重振宗门的一口气。但各位可曾想过……如今时过境迁,我等若是一直固守成见,拿捏着老本不放手,这又有腐儒有何差异?”
“抛下过往的成见,让我真正地联手,成为一个集合的宗门,而非是眼下这般松散的组织。我之想法……便是如此。”
这说法一出口,顿时让众人都哑口无言。
如此突兀的说法,甚至让围观的群众都陷入到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白方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要突然把众人联合在一起?
要知道,想要成就一个正经的宗门,其中的花费与精力是定然不会少到哪里去的。而这些开销和支出,同样也是制约宗门发展的重点所在。
而对于在场的众人而言。
最为重要的……却是大家都是冲着重振宗门荣耀而来的三教九流。
而这般目的明确,手段阴狠的人物,怎么会因为三言两语就被打动了去?
只因在场的众人都不是易于之辈,早就过了天掉大饼还乐和不停的年纪。
如今白方突然有了这般的发言,他们第一时间并不是开心,或是意外,而是……
露出了警惕的模样。
“白门主,您究竟是有什么打算?藏着掖着未免也太小看人了,倒不如趁着众兄弟都在场,您一口气说个明白吧!”
都是老狐狸,还是少些客套,多些干货吧。
白方在这会儿微笑着点了点头,似是全然没有追究他人失礼一事。
“白某所求之物当是个简单!”
“隐蔽在我等阳部背后的组织如今已有不耐,他们供养了我等数百年之久,却未曾寻见长生的法子。如今他们搭线寻了其它的宗门,若是谈拢了去……他们撤去援助,我等阳部,便是名存实亡了!”
他目光灼灼,在此刻前一步,声音大放而起。
“简而言之……”
“便是在我等悠闲散漫之时,有人,在偷偷刨我们阳部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