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闻到伍琪自报家门之后,古河的表情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柔和了些许。
他心中似是微微一松,以至于表情都放缓了一些。
人,就是这般的简单……在意识到自己与伍琪之间的身份差距后,他很快就接受了这看似残的现实。
“既然是茅山出身,那也不足以称奇了。”
仅是如此,古河自然是能够接受的,只是……
这伍琪口中的九叔,又得是个什么样人物?
要知道他古河虽说不是什么名门出身,但既是鬼道中人,对于当下出世的二家也是有过些许的接触。
茅山,青阳山。
时下,在那群抛头露面,有名有姓的传人之中……
他还从未听闻过九叔这么一个名号。
莫不是什么代称?毕竟能教出一个坐拥鬼王的弟子,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本事。
古河这般思索着,表情微动,思绪却在快速地翻飞。
一旁的白方虽不做声,但这会儿亦是撇去了一眼,不由得朝着伍琪和他身旁那红色鬼影望去。
茅山出身的炼鬼人。
只是这些个名头,就足以让他提起十二分的兴趣了。
而且鬼王各有不同,这只红色的鬼物居然这般的特殊,想必在其中必定也有着什么隐蔽的法门才是。
拜帝教的底子不薄,但较之茅山正宗,总归还是差了一些的。
却见古河突然半张开嘴,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要继续说些话来。
那身后的伥鬼却是突然发出一声低吟。这般响动,让古河脸色微微一变,随后飞快转身而去。
只见伥鬼在此刻就像是漏气的皮球一般,在这会儿居然飞快地干瘪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古河眼睛都给瞪大了去,他愕然地张开了嘴,大喊道。
“怎么回事?!”
他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那伥鬼却已瘫倒在了地。他一身阴郁的黑雾都似是防水了大闸一般,眨眼间便干渴了去。
藏在了体内的千般人脸在此刻一并消失,继而凝聚在了最为核心的部位之中。
那是一张皮。
灰黄色的底层之,满是崎岖不平的褶皱。这皮的边角并不平滑,坑坑洼洼的凹陷与缺口,正像是被生撕下来的一般难看。
若是在之前,伍琪尚且还未知晓过这些玩意儿的真身为何。可在经历了大雪山一事之后,如今看到了去,心中更是有了个大致的念想。
这东西……可是张粗制的人皮。
若是还有人胆子大些,这会儿甚至还能依稀看到,头在不断扭曲的模样。定睛望去,正是一张极度扭曲的人脸。
而见到了此物,一众知晓底子的旁人便是面色各异,继而开口说道。
“是了,这伥鬼的真身倒是不错……的确是一张皮具。”
“这位老哥,何以见得啊?”
“伥鬼伥鬼,是为何以?为虎作伥的意思里头,同样也有着人取虎皮,耀武扬威的意思在里头。所以这伥鬼的真身是一张皮具,倒也不算是意外了。”
言尽于此,众人倒也是奇怪。毕竟这伥鬼好好地,为何要突然散去一身的阴气,继而把自己的真身给暴露出来?
要知道如今可是大敌当前,正是全力以赴的时候才对。
而就在这般思索的同时,古河正拔腿向前走去。可刚及一半,他的脸色便是猛地一变。
有东西在靠近!
却是别看他枯槁的模样,这会儿的反应当真是不慢了。只见他瞪圆了眼睛,当即便甩开了手杖,脚尖轻点就想要朝着后头退去。
与此同时,他也张嘴,厉声呵斥道。
“何人敢伤我?!”
他心思不乱,自然知晓这来人的目的——破了他伥鬼的法身,眼下还想要连着他也一起收拾了!
却说这一嗓子下去,对方虽不回应,但一个身影却是闪了过来,当即便扑到了古河的面前。
借着朦胧的月光,老者瞥见了此人的真身之后,双目当即便是微微一凝。
怎么会是她?!
此番的来人,居然是之前就被伥鬼给按到了石板地下的小奴!此时他身的衣衫破烂,露出了浑身起皱发皮的黑色褶皱。
莫说是古河了,此时就连伍琪都是惊异了些许。只因方才在阵之前,他已经嘱托过了伍红与青冥。
二者都无法感知到一定点儿的多余气息,这便意味着……
小奴已是凶多吉少的下场。
可这想法若是真切的,那此时此刻,窜到了古河面前的人影又会是谁?
众人思绪万千,却不过是电光火石般的停顿。
那小奴即便外形狼狈,一双眸子却依旧冰冷。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已经扑腾到了古河的怀中。
后者怎会不知道这小奴的厉害?毕竟这可是伥鬼都不能压制住的活尸,他当即便是心头一急,正想要继续退去。
却只觉得胸口一凉。
他反应当然是不慢地,腾出双手,使劲地就把怀中的人影给推搡了出去。可正是这般一带,他的脸色更是苍白了三分。
但听得噗嗤一声轻响透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血箭迸溅而出。只见古河的胸膛已是被开了道硕大无比的口子!
从中牵引出的一道血影在空中被牵引,继而落到了那小奴的手。
在场众人皆是老江湖的出身,此番看到了这幅场景,当即便是心头一沉——让人落到了怀里,正是最为危险的举措。
“开膛破肚……古河要没命了。”
不知是谁来了这么一句,在场众人却是漠然不做声。显然也是坏有着相同的心思。
若是鬼物之间交手,尚且还有些许的转机可能。可换做人心肉长的真人……
那便是绝对的零度容错率。
一击得手,便是致命。
只见那小奴被推倒在了地,咕咚咕咚地转了两圈,看似声势浩大。
却是不过小会儿,便像是没事人那般地站了起来。
她平举起了右手,正好将里头的物件向着嘴里塞去。
腮帮子微微鼓起,牙齿咀嚼,吞咽有声。一众阳部门人借着月光望去,却是只能看到血肉模糊的一片。
她在吃什么?
没人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