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一刻，长安太极殿。

又到了一天的早朝时间。

随着李世民身侧王公公高呼一声“朝参！”

龙椅底下众文武百官，齐齐跪伏在李世民跟前。

“圣恭安！”百官齐声拜道。

“众爱卿平身！”

待底下文武百官起身后，太极殿内的气氛有一些微妙。

自从五姓七望那日在醉霄楼议事之后，无论是皇帝李世民，还是太子党羽长孙无忌一派。

抑或是晋王李治魏征一党，此刻他们都异常安静。

嘴虽然不说，但是他们内心都清楚。

今日早朝之，将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因为五姓七望几大家族的鼓动，等会底下一定会涌现出来，很多很多氏族出身的臣工。

跳出来弹劾益州大都督蜀王李恪。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李世民对蜀王李恪的态度，还是有些暧昧。

李世民应该不愿意，太过惩罚蜀王李恪。

如此，文武百官们就要一个个跳出来学魏征的模样，“死谏！”

李世民高居龙椅之，淡淡的扫了一眼底下群臣，忽然开口发问道，“卫国公李靖今日早朝为何不来？”

见皇帝询问，底下有个大臣站出来回道，“回禀皇，卫国公李靖偶染风寒，在国公府休养，所以没有来。”

话音刚落，丞相房玄龄绕有深意的道，“卫国公是为了避嫌，他知道今日氏族出身的臣工要弹劾蜀王李恪。

而卫国公李靖也是陇西李氏族人，为了避嫌，所以他才称病不来。”

李世民听到房玄龄的话，便对底下文武百官道，“那你们呢，一个个都不做声，也想避嫌不成？”

果然，李世民这话刚说完，就有大臣按奈不住了。

金紫光禄大夫李鲜，手持朝圭站了出来，“陛下，臣要弹劾蜀王李恪！

蜀王李恪目无法纪，一夜连杀益州三十四名朝廷官员，还将他们头颅砍下。

高挂于闹市街头，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兵部侍郎李牧之也站出来，附和道，“益州大都督蜀王李恪拥兵自重，在益州城池为非作歹，一手遮天。

如果不将其严惩，将来必定会使得我大唐，坠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臣附议，蜀王李恪屠杀五姓七望氏族在益州族人数万，残暴行径令人发指！”

“臣附议...”

“.....”

跟着金紫光禄大夫李鲜，和兵部侍郎李牧之后面，一口气跳出来几十个大臣，都要弹劾益州大都督蜀王李恪。

一时之间，整个太极殿中，就有将近一大半臣工跟着附议。

现在还站在太极殿的，唯独丞相房玄龄，兵部尚书杜如晦等寥寥几个人。

这便是五姓七望强大的凝聚能力，因为几大家族族老的几日奔走，此刻但凡在朝廷为官的氏族族人，都要站出来拥护他们氏族的利益。

看到这一幕，李世民感觉很头大。

这明摆着是要逼迫他就范啊。

李世民昨日在听到百骑司报，五姓七望族人前日在醉霄楼议事的时候。

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这一幕，可是他却无可奈何。

于是李世民望着丞相房玄龄等人，问道，“丞相，你们是何意见，也要对蜀王严惩不贷吗？”

闻言，房玄龄，杜如晦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房玄龄便拱手道，“陛下，老臣认为益州大都督蜀王李恪此举，并无不妥。

老臣私下也看过益州往日臣工发来的奏折，益州太守、刺史、知州等人跟当地氏族串通一气。

排除异己，结党谋私，欺压益州百姓，这些都是事实！”

杜如晦也跟着道，“陛下，蜀王李恪几人坑杀益州官员和氏族几万人，做法虽然有些太过。

但是矫枉过正，若是不将这些人严惩，将来可能会发生更大的乱子。”

“臣附议...”工部侍郎岑文本等少数几个人，此刻也站出来支持。

房玄龄等人的进言，让李世民暗暗点头。

官员和氏族勾结，结党营私，欺压百姓，这是李世民深恶痛绝的。

百骑司之前就曾跟李世民汇报过，在蜀王李恪去益州之前，益州城百姓们常常连饭都吃不饱。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遭受这些人的压迫，那么将来造反起义也是可以预见的。

所以李世民认为，蜀王李恪这种坑杀益州官员和氏族的事情，非但有过而且还用功劳。

只是现在五姓七望氏族中人群情激奋，如果李世民这时候下令封赏蜀王李恪，他们可能是不会答应的。

甚至说不定站出来死谏，到时候真一头磕死他这太极殿，传出去李世民名声也不好。

而且李世民心里清楚，五姓七望绝对不止这点本事。

今天也就是卫国公李靖避嫌没来，如果连卫国公都跳出来说要严惩蜀王李恪。

到了那个时候，李世民就会很尴尬了。

卫国公李靖昔日在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便跟着他南征北战，东挡西杀。

算是李世民一朝的开国功臣了。

李靖的进谏，在李世民心中分量很重，他不想寒了这些老部下的心。

为了这事，李世民其实彻夜未眠，感觉非常为难，但他还是道：

“众爱卿的话朕都听到了，既然如此，那便撤掉蜀王李恪益州大都督的职务，让他即刻返回长安禁足反思百日...”

然而就在此时。

不等李世民说完。

太极殿门口，响起一声急促的呼喊。

“启禀陛下！边关急报！”

闻言，李世民立马招手，将来人传了进来。

“皇，皇，大事不妙啊！”

“陇右道，陇右道....”

“陇右道边关，昨夜被吐谷浑大军侵犯！”

边关斥候气喘吁吁进入了大殿。

当声音落下，李世民眸中闪现过一丝骇然。

“陇右道，究竟怎么了？”

边关斥候单膝跪在太极殿中，汗出如浆，猛地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将这口气喘匀了，然后说道：

“吐谷浑大将慕容都布率五万大军，趁夜袭击了陇右道边关安西城，城卫军都督石信亲率三千城卫军和敌军死战。”

“但终究寡不敌众，被慕容大军全部歼灭，吐谷浑的大军将安西城掠夺一空后，还长驱直入剑南道，直奔长安而来！”

“什么！？”

李世民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