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党之役,迅速的传遍北地以及整个并州,扩散至整个大汉。
在被胡患堆砌的那片天空上,上党太守张扬像一道横空出世的雷电,强势驱散阴霾。
为并州百姓带去一点点光和希望。
太原郡,刺史府。
“什么?”
“乌桓军突发瘟疫,大败亏输,青壮十去七八,几乎全军覆没?”
即使反复确认了数次,并州刺史张懿仍然不敢相信这个信息的真实性。
在他治下,仅有两三万新兵的上党太守张扬,只用了短短五天,就几乎全歼了犯境而来的十万乌桓骑兵。
这……
下属官员能干是好事,可也会显得他这个刺史过于软弱无能。
并州地处边疆,社会治安极差,盗匪横行,胡人屡屡犯上作乱,烧杀抢掠。
这让张懿整天茶饭不思,坐卧不宁。
好在他也算是个有作为的刺史,苦思良久,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号召军民团结,采取以军为主,以民为辅,全员协防的方式,全力打击屡屡犯上作乱的胡人。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打地鼠,哪里叛乱打哪里。
可收效甚微。
现在他看到了希望,或者说看到了一柄锤子。
上党太守张扬,就是那柄强力大锤。
张扬一下子就把乌桓人给打残废了,这么恐怖的猛人,不正是上天赐给他治理剩下三胡的大锤嘛。
天命果然在本刺史!本刺史必将威压四胡,青史留名!
张懿哈哈大笑,拿起面前的酒樽饮了一大口。
立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传令兵踌躇着说道:“上党太守张扬派人前来质问刺史,为何不发兵拦截逃窜的乌桓人。”
闻言,张懿脸上的和煦笑容缓缓消失了。
看来这柄大锤没那么好用啊……
五天前,他亲眼看见十万乌桓人浩浩荡荡从太原城下杀了过去。
可他能怎么办?
太原郡总共三万兵士,骑兵只有五千,他除了谨守城池,还能做什么?
昨日,先后有两支万余人的骑兵经过城外。
他当时不清楚上党的战况,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出手。
麾下无强将,担心打不过乌桓人。
难道这也有错?
什么时候轮到下属来质问上司了?
你张扬不就是借着瘟疫之功打才赢乌桓的,神气什么!
……
乌桓人在上党放了很多火,蔓延的范围太广,即使战争已经结束了好几天,山野间仍时不时有多股浓烟冒出来。
于是刚收拾完遍地尸体的上党军民,又开始进入森林中,山野间灭火。
这次行动是他们自发的,所有人都知道,祖祖辈辈居住的家园不能被烧毁。
等所有的火被扑灭的时候,张扬一行人已经坐在了并州刺史府上。
张懿被撤职了!
上党之战的结果传到京师,刘宏大喜,经过数次朝堂扯皮与争论后,决定将碌碌无为的张懿调回京师,任命张扬为并州刺史。
原本刘宏心仪的并州刺史另有其人,但那人年纪太轻,风头正盛,因而阻力太大,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改任张扬。
张扬前脚到了太原,送走刺史张懿后,忽然推说没有修官钱,拒而不受。
于是朝廷只好改任丁原为刺史,历史兜兜转转,仍然按照轨迹运行着。
丁原此刻正在急急忙忙赶来并州的路上。
留给张扬的时间不多了。
这一次,程远志没有来,全程交给他处理。
太原府,城外大营。
张扬登高而立,手持锦书念道:
“张辽、臧霸、曹性、郝萌、成廉、魏续、宋宪、侯成、候谐、魏越、薛兰、李丰,出列!”
话音落下,除臧霸无人应声外,其余人等尽皆出列,昂首应到。
对于这个结果,张扬并不意外,拟订名单的时候,大帅就和他说了,臧霸肯定不在此地,但大帅最后还是写了上去,说什么碰一碰运气……
身前,十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君侯一字排开。
张扬神色威严地一一巡视过去,对张辽、候谐、魏越、薛兰、李丰等五人说道:
“本太守营中缺将,五位军侯可愿随我征战四方,平定北地,扬我汉家威严?”
被点到名字的五人一脸激动,齐齐抱拳道:“我等愿从太守之命!”
这就成了?太简单了吧。
张扬咧开嘴,心下对大帅的佩服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来之前,大帅就告诉他,只要把借调几名将领的事和大汉国威扯上关系,那就无往不利。
没想到还真是。
张辽等五人,本就是刺史麾下长史、都尉、主簿,统领、军候,已经略有地位,正常发展下去,前途都很光明。
今日却因为一句热血之言,愿意到他这个太守麾下当小军候。
这让张扬心下甚慰。
他已经粗略打量过,这五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猛士,尤其是那个叫张辽的,臂膀粗得吓死人,一看就是猛士中的角斗士。
其实不止是这五人,刚才点名的十一个人都属于勇士级别的。
不过他也想不通为何大帅只要这五人,而不是把所有人才都一锅端了。
想来应该是这一次利用任命刺史的规则漏洞,挑走并州刺史麾下的全部猛士,怕丁原上任后会跳脚大骂吧。
挑完了人,张扬大手一挥,领着众人匆匆出营而去。
少了这五人,对即将到任的丁原不会有任何影响,对上党郡那可就帮了大忙了。
此时此刻,丁原说不定已经到了并州地界,若是迎面碰到,说不定还会把人给要回去。
想到这,张扬加快了撤退的速度,
………
云中郡,乌桓部落。
帐外春日暖阳高照,帐内,难楼首领的内心一片萧瑟。
他也中了瘟疫,大病一场至今未愈,仍卧床不起。
突如其来的一场瘟疫,让乌桓人的处境变得异常艰难起来。
并州乌桓人还有四五十万,青壮却只剩五六万了。
在这种艰难的局面下,北鲜卑又派来使者,言语间,想要吞并他们的想法昭然若揭。
屋漏偏逢连夜雨……难楼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一步踏错步步错,如今,悔不当初矣。
与上党太守几次交手后,难楼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一个问题。
当初被火烧蛮族后,乌桓部落就应该咽下这个哑巴亏,不去挑衅对方。
都怪该死的乌涂那,他死不足惜,却搭上了整个乌桓部落的命运,太可恨了!
晚上就寝的时候,难楼忽然发现,没有人来伺候他了。
第二日一早,他的命令也不好使了。
麾下的乌桓勇士们聚集在一个乌延的年轻人身侧,冷漠的注视着他。
以前,作为九千个部落的首领大人,只要他的目光所过之处,所有乌桓部众都会低下头颅,表示臣服。
包括乌廷这个年轻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乌廷的眼神直视过来,里面充满了鄙夷和桀骜。
在乌桓人的信条里,虚弱老迈的王者如果不主动让位,那就应该被杀死,埋入尘埃里……
难楼没有多说一句话,缓缓合上了眼皮。
中午的时候,乌廷向整个部落宣布,首领大人被天神召走了,他被天神任命为新的首领大人。
除了乌廷身边的亲信,所有乌桓人都无动于衷的看着他。
他们不关心谁是大人,他们只关心能不能活下去。
因为并州乌桓在得罪了南面汉帝国的同时,也被北面的鲜卑人给惦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