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36章 为什么一定要北伐(1 / 1)昭昭白影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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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速该的话,王雄总算明白了此次北伐的真正目的。

但这,却超出了他的认知,令他很不理解。

历史上,中原王朝对周边蛮夷戎狄所能采取的办法,无非就是以下四种:

一、同化,在文、语、习、服等方面对蛮夷戎狄进行同化,假以时日,书同文、车同轨,蛮夷戎狄将不复存在。

二、分化,绝不允许蛮夷戎狄走向联合,分散的部落永远要比统一的部落联盟好对付,能挑拨的就挑拨,能拉拢的就拉拢。

三、军事,如果中原足够强大,能够彻底碾压边境那些蛮夷戎狄,那就采取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听话的有好果子吃,不听话的就随时捶他,捶到他听话!

四、和亲,到这一步的时候,中原王朝肯定是干啥啥不行,实力倒数第一名,军事、经济、外交一团糟,外无良将,内有佞臣,只能苟且偷生,当然,也可以说是在卧薪尝胆。

这四种策略,大汉两朝都用过。效果都不错――曾经盛极一时的匈奴,基本上被打服了。

而程远志此刻施行的却是第五种策略――种族灭绝。

这种策略行是行,但王雄没见过,同时也觉得没必要,不划算,劳民伤财。

随着轲比能遇刺身亡,想要一统鲜卑的努力也宣告失败。鲜卑各部重新回到散装部落时代。

此时也的确是扫荡鲜卑的最佳时机。

至于能不能扫干净,恐怕大概率是不能的。

毕竟,鲜卑人善马,真到了中原王朝不相容,赶尽杀绝的时候,他们一定会骑上马,一溜烟跑得远远的。

能跑多远是多远。

思及此处,王雄拱手道:“丞相,雄有一事不明,不知当不当问。”

问不问在你,回不回答在我......程远志隐约猜到了王雄的疑惑,笑道:“直言无妨,事无不可对人言。”

王雄斟酌着言辞问道:“以今日河北之鼎盛,丞相为何不趁机一统天下,反而要兴兵伐胡?”

此举着实有些令人无法理解了。

二十年前,在张扬还是上党太守时,程远志就曾借前者之手,三次重创乌桓,将并州乌桓彻底打残。

之后二十年间,与其说他在争霸天下,倒不如说其实是在忙着扫除外族。

至于如今天下十四州占其十州局面,更像是程远志在扫荡外族的空隙里,随手而为得到的效果。

可偏偏就是这种随手而为,却几乎没费周张就据有了天下四分之三。

这让那些绞尽脑汁,日日梦想着争霸天下,却一直碌碌无为的诸侯们情何以堪。

譬如说曹操、吕布、袁术、公孙瓒,早已湮灭。

幸存者如刘表刘璋、只能固守一洲,如冢中枯骨,坐等死亡来临。

如孙权刘备,前者将父兄所创基业尽皆丧失;后者奋斗了二十年,至今仍只有一个新野小县。

而程远志,似乎没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天下四分之三。

既如此,一统天下,名垂青史不好吗?为何要和北胡较劲?

众所周知,北胡是扫不绝的,今天你把他干怕了,赶跑了。过不了多久他就又回来了。

所以,既然鲜卑的雄主柯比能已死,何必再兴师动众去伐?

这是索绕在王雄心头的未解之疑!

诸多外族自古以来就为祸边境,数百年间屡屡劫掠汉人,秦之长城、汉之关塞,皆因此而建。

由于对这些盘踞在边境外族束手无策,中原王朝大多都遵循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以德服人”的原则。

是以,除汉武帝时期,曾与匈奴较劲了一生外,再没有哪个当权者,将扫灭诸多北胡做为一生的奋斗目标。

而程远志,偏偏就是将扫灭胡患当做一生奋斗目标的当权者。

不得不说有些另类!

这究竟是为何?王雄很想知道答案,

程远志一脸郑重地说道:“为什么要优先打北胡?这个问题问得好!”

王雄没看过资治通鉴,并不知道上面出现频率最高的两句话是“岁胡犯境,大掠边民”,其次是“岁大饥、人相食”。

前面一句话共出现了137次,后面这句话共出现了33次。

前面这句平平淡淡的八个字,对于边境那些不知何时就将面临被屠宰命运的百姓来说,是什么样的感受,王雄或许并不能全部感受身同。

他们在这个时代,属于强汉帝国里最没有安全感的一类人,但在这个胡患肆虐的年代,朝廷都无力扫患,他们除了等死,又能做什么?

资治通鉴一共记载了1300年历史,也就是说,平均每十年就会有一次“岁胡犯境,打掠边民”灾难,每四十年才有一次“岁大饥、易子相食”灾难。

对于这个时代生活在边境,平均寿命不到四十岁的汉人来说,普通人一生之中或许没机会见过“岁大饥、易子相食”,但一定会最少经历三到四次“岁胡犯境、大掠边民”。

而恰恰此时还是“三国两晋南北朝”这样的战乱不止的年代,那边境百姓的日子就更加可想而知。

惨不忍睹都算是好的,惨绝人寰才是常态。

曹操曾经有过“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这样的感叹,当时他以为那就是百姓最凄惨的时代,但到了五胡十六国时期,普通老百姓不仅可能被饿死,还很有沦为军队的“军粮”,“两脚羊”,进入了更惨的时代。

虽然这段时期充斥着不少英雄传说和才子佳人的故事,但对平民百姓来说,这个时期就是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后世很多人所推崇的“魏晋风骨”,实际上只是统治阶级的“风”,而对平民来说,这个时代恐怕只剩下“骨”。

思及此处,程远志举例说道:“试想一下,你正在家中和娇妻幼子其乐融融,共享天伦。胡人突然杀上门来,杀了你的孩子,抢走你的娇妻,烧毁你的房屋,还要奴役你,此时你该怎么办?”

“所以,北胡,任何时候都要打!”

闻言,王雄点了点头,瞬间就有了同感。

对于住在大汉北部边境的百姓来说,头上的三座大山分别是:天灾、盘剥、胡患。

天灾与盘剥猛于虎,会令百姓们陷入困境苦苦挣扎求生,但即使如此残酷,边境的百姓还是有活下去的希望。

而胡患,是比前两者还要凶残十倍的祸事,它会瞬间令边境的百姓一无所有。

见王雄似乎有点理解了,程远志继续说道,“对我来说,以国力退步为代价来内卷毫无意义,‘攘外必先安内’这种老旧思想,已经过时了。”

“丞相,不知这内卷、思想为何物?”

王雄心下刚释一疑,又涌上来两个疑惑。

程远志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终止了这个话题,转而调兵遣将,分兵十路出塞,征伐中鲜卑。

战事过程自不细表。

总之,随着轲比能的死亡,中部鲜卑再次陷入内乱,部落间互相征伐,其中强大的部落远走漠北,弱小的部落或归附于大汉,或东遁辽东投奔东鲜卑。

十万骑兵出塞后,捷报频传,至建安十二年春,并州北部及幽州西北的塞外草原上,再无鲜卑人的踪迹。

此役,前后持续半年,共荡平了一千多个鲜卑部落,凡塞外胡族,不降者皆死、降者皆悉数被内迁。

战后统计,内迁的鲜卑人有四十多万(不包括主动来投的步度根与扶罗韩部),死于战乱中的鲜卑人约有三十多万。

中鲜卑至此烟消云散。

………

邺城,丞相府别院。

唐幽蜷缩在一旁,默默擦拭着眼角泪痕,默然无语。

速该见她不说话,丢下一根白绫,转身要走。

两人刚才又上演了一出“激烈交锋”。

这样的交锋,速该每次随程远志出征回来后,都会上演几次。

唐幽一开始只以为速该是个粗人,稀罕她而做出的正常操作,直到今日才知,原来这只是惩罚。

与感情无关,与是不是粗人无关。

留下一根白绫的意思她懂,但她不想就这么死去。

见速该要走,唐幽忽然伸手抱住他的大腿:“别走!我再也不给陛下通风报信了,我愿为丞相效劳,愿为夫君生儿育女!”

速该扫了她一眼,冷声道:“我还能相信你吗?”

说着,速该将一团锦绢从穿好的衣衫里摸出来,丢到唐幽面前:“看看吧。”

唐幽默默地捡起锦绢,看过上面的内容,顿时花容失色,小脸惨白惨白。

锦绢上,历数了这些年里,她在背后做过的小动作:给刘协传递了无数邺城的情报和虚实,以及邺城众文武对皇帝的态度,哪一个可拉拢,哪一个可分化。锦绢上写的清清楚楚。

除此之外,还她背地里服用宫廷禁药绝孕,以及正在筹谋的刺杀计划。

而刺杀对象,是程远志!

等唐幽看完,速该冷着脸道:“丞相早知你心怀异志,却念你嫁我为妇多年,不欲惩治于你。”

“但这次你太过分,我也保不住你了,丞相纵是胸有撑船之量,又如何会在身边留一个要命的刺客?”

“你若不想连累你的主子,就用这根白绫了结了吧。”

“你是个体面人,这根白绫,可以让你体面。夫妻一场,别怪我无情无义,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说到这里,速该不再理会唐幽,转身出门,叫来两个亲卫,吩咐道:“你二人在此守候,房内如有异动,速来报我。”

两个亲卫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躬身应命。

………

隔壁,丞相府后院。

程远志正在全身心的和甄宓做她最爱做的事情。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切实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更多时候呈现出来的状态是“力不能及”,而不是年轻时的“随叫随到”、“量大管饱”。

毕竟已经四十六岁,不年轻了。

虽然在面相上,程远志还保持着三十岁左右的模样,但在身体内部,各个器官的衰老无可避免。

正如“树老根先腐”那样,人老的时候,也是从根上开始体现的。

程远志如此上心的原因,是因为至今除了大小白外,仍没有任何子嗣,连甄宓内定的那个“母凭子贵”的真命天子,到现在还没动静。

蛮女的专一性毋庸置疑,所以程远志有九成九的把握断定,大小白是他的儿子。

这个年代里,子嗣过少是每一个家庭普遍存在的问题,很多女子终生都生不出一个孩子,或者生出来养不活。

是以,这个年代的人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多娶,三妻四妾是富贵人家的标配。

如此,就有效的解决了子嗣过少的问题。

但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因为程远志有一百多个夫人。

哪怕至今仍有半数以上不曾触碰过,守身如玉,可同时也意味着触碰过的夫人也有五十多个了。

不可能连一个动静都没有吧?

在这方面,程远志是有制定过一个详细计划的,每个月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指标,最少要与五位夫人愉快地交流一番。

而在具体的交流过程中,程远志一般是不插手的,身体力行践行着一个夫君应尽的义务。

以后世的专业的医学眼光来看,程远志绝壁是患上了严重的“存活率低下”病症。

大概属于万军丛中,难挑一个活的那种情况。

就像与甄宓新婚时,甄宓前半个月,就没空出过房门。

但仍是没有动静。

一件事做完,程远志扶着腰出了内室,来到书房坐好。

速该已经在此等候很久。

程远志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事情办妥了?”

速该也是忽然接到这么一个命令,在这之前十二、三年里,他竟然丝毫没怀疑过唐幽。

由此可见,程远志掌握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情报组织。

而领导这个组织的头领,一定就是将锦绢神神秘秘交给他的力二了。

此事,程远志暂时还不知情。

速该此次就是来汇报情况的,他脸上有些不舍地说道:“大帅,能不能放唐幽一马?”

程远志惊讶道:“当然可以,你为何有此一问?”

速该沉默了一下,说道:“她接到刘协的密令,要刺杀大帅。”

程远志闻言一怔,正要勃然大怒,忽然想到唐幽这十几年来居于内院,武功早已由高手退化到“手中只有缚鸡之力”的状态,不足为虑,与此同时,她的身材比年轻时愈发丰腴。

偶尔,程远志也会后悔当初将此女送给速该。

便宜了这个臭小子!

思及此处,他迅速心平气和下来,神差鬼使地说道:“可以饶了她,她可是个妙人啊,你小子这十几年可享老福了。”

速该闻言大惊,来不及感谢,立即出门匆匆而去。

快得像一阵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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