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水儿十岁那年,大人做主便跟王朔定了亲,只待选个黄道吉日,去官府过了名册,就算是正式定亲了。
林水儿所在的村叫永村,位于燕国安州地界,安州与商国接壤。自二十年前灵君公主北嫁商国和亲后,燕商两国和平相处,已是二十余年未起战时了。
这边陲小镇的人们为了感激灵君公主,便自作主张的将花朝节当做公主生日,并立了生祠。每年花朝节,人们感念公主焚香祭拜。水儿所在的永村就建了公主的生祠,附近也把它叫做花神庙。
在这边陲小镇,弹丸之地,很少有什么取乐的物什,能见到一些各地游走的草台班子,看两出戏,便是很大的娱乐了。
芸娘随村里妇人一同带小孩出来镇上玩耍,想起未出嫁时,家里时常会请一些戏班子来,只是后来自己被匆匆送走,早早许了人家。
此时,镇上偏僻处……
一路车队正慢慢行进,为首的马车上,坐着两个男子。一人正在闭目假寐,一人在拉扯缰绳。缓缓行进了一会儿……
“吁~”行进到了目的地,刀疤便给马儿下了指令。
马儿止步。
刀疤跳下马车,大步走向后方的车队。
“来来来,都听我说!”
挥舞着手里马鞭子,大声吆喝着:
“动作要轻~,行动要慢~。这些吃饭的家伙,你们可要仔细了!给我时时留神、刻刻在意!要是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
刀疤顿了顿,继续向车队喊话道:
“可仔细你们的小命!”说着,向旁边挥了一鞭子,发出了空气的爆破声。
“是!”车队的人齐声应和,声音洪亮。但是各自手上功夫没停。倒也是稀罕事,车队里有伙夫、有车夫、还有各路杂技人,但各自干起活来都干净利落、训练有素。
“你是想让所有人都来看看,我们到底要干些什么?是吗?”领头男子不满道。
刀疤连忙摇头解释:
“不不不,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子拜拜手:
“罢了罢了。吩咐下去吧,让大家务必小心谨慎”
……
在这平静的安州小镇,不平静的暴风正在暗地里酝酿。
只是习惯了平静的永村村民们,并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便到了花朝节……
永村地处偏僻,永村人,难得一见如此热闹场面。花朝节对这里的人民来说是个重要的节日,只是今年的花朝节却格外热闹。
镇上耍戏法的,耍猴的,画唐人,还有各色班子在街头卖艺。
街上耍飞刀的、喷火的,各色杂耍艺人博得了大家的阵阵喝彩。
“好!”街上欢呼鼓掌,掌声雷动。
永村不少人家都携老扶幼,出来逛逛。其中便有水儿和春生两家人。
早些日子便到来的刀疤男一行人,便也分散开,找些街头巷尾的地方开始杂耍。
在一处隐蔽却视野良好的茶水摊子上……
“头儿,消息可靠吗?”一个左脸长着怕人刀疤的人低声问道。
“听上面的人说,是小侯爷帮忙,给的消息,应该没错儿。”
“也是,京城里,论消息线报,小侯爷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刀疤应道。
刀疤招来茶水摊上的店小二,低声说道
“通知咱们的人,人多眼杂,给我都小心为上,隐蔽好咯。”
“是。”店小二低声答应,悄悄退下。
然而街上闲逛的人还是热热闹闹的,享受着节日的氛围。
“一有异动,随时报告。”
“得令,头儿。”
随着花朝节人头攒动,夜幕逐渐降临,天色渐晚。
“怎么还没动静?”
“头儿,我也不晓得,只是各处盯梢的人都没发现异常。”
“再等等看,一定小心行事!”
“是!头儿。”
两人话音刚落,只听到轰!的一声
刀疤二人暗道不妙。
接着,又响起了更大的几声爆炸声,震耳欲聋。
街上人上一刻还是喜气洋洋,这一刻,街上充满了尖叫声,震耳欲聋。很多小孩和大人在慌乱中被人群冲散。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哭喊声,爆炸引燃了些许建筑,火光冲天而起。有的百姓上一刻还在说说笑笑,这一刻却伤的伤,死的死。引爆地点颇多,人群惊慌失措,活着的都四散奔命。只是街上实在拥挤,不少人被挤倒,被人群踩踏一通。
登时,街上死的死,伤的伤,哭爹喊娘的,哭天喊地的,惊慌失措的,都乱作一团。
有的店铺受爆炸波及,燃起熊熊大火,不少掌柜顾不上逃命,只是在拯救自己半生的心血。
还有不少店铺摆了不少东西在店铺外面招徕顾客,此时东西却都被逃命的人群撞倒、货架上的东西散落一地,然后被慌乱的人群踏过。
有探子慌忙跑来,慌忙禀报:
“报告将军,细作点燃了放置在城中的炸药!现在镇上多处被引爆!”
刀疤转向将军:
“这……头儿,我们之前也细细查过了,并未存在异常啊。”
又急忙转身问来人,道:
“那这炸药从何而来!”
那来禀报的探子慌忙说道:
“实在是小的们疏忽,那火药查访的时候,只说是供花朝节烟火表演用。实在是没有想到。”
“荒唐!”刀疤厉声呵斥道:
“我说过事无巨细必须禀报!!”
“请将军恕罪!”
将军此时却没有参与到讨论中,只是听完禀报细细思索着。
“立刻探查,把这些人给我抓起来!”刀疤下令道。
“是!”探子领命。正欲退下,一直沉默的将军出声了:
“等等……”
“怎么了,头儿?”刀疤问道。
“灵君公主送的东西什么时候到。”灵君公主,正是二十余年前,远嫁商国和亲的那位大燕国公主。
“已经在城外花神庙歇下了,预计明天入城,跟咱们回合。”
灵君公主是秘密派人送东西来的,为了躲避多方势力的耳目,本就只派了几个隐秘的心腹,且路上多方隐匿踪迹。这信息也是探子今日在隐秘地点发现的暗号。
“糟了!”将军暗道不好:
“速去花神庙!“
“是!”刀疤与探子得令。
“这里本地官府恐怕人手不够,另拨出一半人手,与这里县衙汇合,安抚民众”
这些细作瞄准的是灵君公主送来的东西!将军心下终于了然。之前情报只说是与燕国内的细作接头,盗取了城防图。
虽然小侯爷曾说过,此次对方行动有些诡异之处,还不能完全确定对方目的。嘱咐到了实地需要细细勘察,只是这里位于安州,实在地处偏远。虽然探子已经多方渗透,但谈听到的情报仍旧不完全正确。
若是所料不错,这次使的是一出连环计!
先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说是为了窃取城防图,与大燕境内探子接头,实则是瞄准了灵君公主秘密送来的东西。
再则,这趁着花朝节引发爆炸,造成混乱。一方面转移视野,一方面又可以分散大燕国方面的注意力。加之于情于理,大燕国方面都不得不分出人手处理混乱。这一石三鸟,外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好把戏。真是一出绝妙的连环计!
此时,永村门口的花神庙内,一个老妪正在庙里歇息。她护着怀里的包裹,小心翼翼。
这婆婆虽已是风烛残年,可是双眼却炯炯有神,精神矍铄。火苗在烛台里安静的燃烧着,像是静止了一般,只有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显得庙里格外安静。
老妪盯着庙里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为天色已完,庙里早已没有参拜者了。
忽然,烛台上火苗一动。老妪心中警铃大作。屏息凝神,警觉起来。
老妪忽的看向花神庙门口。
双手十指微动,从护腕上拔出根银针,便甩手飞针,射向花神庙门。
银针扎穿了糊窗纸,门口传来一声闷哼之声,想必是射中了。
银针虽然不起眼,但其上反复淬了七步蛇之毒,中针之人三个呼吸内便会当场毙命。
老妪微微转头,左右探听,干枯的双手此时左右翻飞,门外不断传来倒地声。
习武之人听力奇佳,此刻知晓外面埋伏了不少人,只是寺庙狭小,只有一扇门可供出入。老妪虽只有一人,因占着些地理优势,竟也与埋伏人马僵持不下。埋伏之人并不少,只是一时攻不进来。
忽的,传来几丝焦糊味。老妪心下暗道不妙,飞身向寺内一口破缸奔去。因前几日下了几场雨,花神庙又有些年久失修,有些漏水,这破缸里便攒了些雨水,还没有来得及挥发干净。
老妪将包袱背在身后,又迅速探身,用这些积攒的雨水将袖子打湿,捂住口鼻。
刚做完这些,寺庙里便传来噼啪声,原来是埋伏之人看强攻不下,便想用火攻,想逼她出这花神庙。
不一会,寺庙便燃气熊熊大火。老妪用左手臂的衣袖捂住口鼻,右手仍飞针不停。只是火势渐渐大起来,偏生这会忽又起了风,将火势从花神庙吹向永村村口的农户。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不一会,连着永村一连串的农家都起了火,火势极大,虽有人家极力泼水救火,但是杯水车薪,仍然是无用功。
花神庙内,老妪虽用打湿的袖子捂住口鼻,但是墙壁渐渐的要烧透了,火势越来越大,温度逼人。
正是坚持不住之时,将军带领刀疤一行人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