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兆德乐呵呵的跑出了勤政殿,身姿挺拔的站在殿外的玉阶上,拍了拍发福的肚腩,眯眯的眸子朝着日光眨了几下,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
瞧瞧这皇宫这么多奴才,谁能像他一样能亲身伺候这天底下最为尊贵九五之尊。安兆德睥睨的看向殿外当值的他的徒子徒孙,对着他们招招手。
五六个小太监殷切着围了过来,远处几个小太监猫着身,无一不在愤恨的关注着这方的状况,可是谁让他们今日倒霉,轮值没有轮到勤政殿。
“你,还有你去打探一下都察院这几日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安兆德怀中揣着一把拂尘,指着其中稍显蠢笨的两个人,吩咐着。
“你们两个去后宫探查一下,主要听听朝凤殿和淳善宫的消息。”安兆德对着两个机灵的小太监说道。
四个小太监都领命匆匆走了,余下一个肖像安兆德的胖太监在原地惴惴不安,他小心翼翼巴巴的问道:“师傅,他们四个都领命办事去了,那奴才怎么办?”
“瞧你这出息,你是本总管的亲传弟子,本总管还会忘了你不成?”安兆德伸出食指点着胖太监的脑袋,颇为嫌弃的说道。
“也不能怪奴才没出息啊,奴才御前侍奉都两年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去其他地方露脸的机会,哪能不珍惜啊?”胖太监撇着嘴,垂着眸子抱怨道。
“小胖子,你是不想活了吗?竟然大放厥词,小心哪天你头上的这颗脑袋移位。”安兆德连忙环顾四周,捂住小胖子的嘴,恶狠狠的说道,“你以为咱们御前伺候的奴才高人一等啊,都是少了一个把的人分什么三六九等。皇上最是忌讳身旁的人骄傲自满目中无人,你可不要犯了这几忌讳。”
小胖子顿时吓得痛哭流涕,急忙举着颤巍巍的右手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小胖子道:“让你胡说!”
“唉,得了,可要记住了,在这宫里,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皇上喜欢的是听话多做少说话的人。罢了,你就跟着本总管走一趟吧。”
小胖子诚惶诚恐的跟着安兆德远去。
不出一个时辰,安兆德汇集了各方面的消息,用着碧青色的茶盏泡了一盏雨前龙井,圆润的脸上堆着熟悉的笑进了勤政殿。
凤帝一手捧着下颌,一手拿着一个白玉棋子细细摩挲着,身前的案几上摆放着一个珍玉棋盘,黑白棋子纵横交错。
棋盘局势胶着,凤帝细细思索着,端起案几上安兆德刚呈上来的那盏茶,轻轻抿着。
“棋盘如人生,倘若一人执掌整个棋盘,黑子白子尽握于掌心,不管这黑子还是白子落在哪处都了然于心,到是平白没了意思。”
“皇上您说的是。”安兆德附和着。
“你学过下棋?”凤帝剑眉一挑,抬眼看向安兆德。
“回皇上的话,奴才五岁就净身入宫了,哪里学过这般高雅的东西。”
“那你还敢说是。”凤帝放下手上的茶盏,随手将一盘棋打乱。
“奴才也不能说不是不是,奴才虽然见识浅薄,可是奴才知道一点啊,只要是皇上您过的话,那必须对。”安兆德信誓旦旦,认真的神情任谁也看不出他想拍马屁的心,除了凤帝。
“哼,拍马屁。行了,打探了半天,可探的什么消息?”凤帝凤目睨了安兆德一样,转身朝外殿走去。
安兆德跟上凤帝,落后凤帝一个大步,恭声说道:“奴才斗胆就先说说这都察院,自上次早朝皇上您训斥了左御史温自有大人以来,都察院一众官员是风声鹤唳如坐针毡啊,都察院里官员几乎都默契的不再提您选秀的事,御史们也都是三缄其口,两相官员见了面打了个招呼就各执其守了。奴才还听说有些地方御史上了一些折子也被都察院扣下了。”
“扣下?都察院巴不得外官上奏驳斥朕的做法,怎么会撤下?”凤帝冷笑,“这估计是权回做的吧。”
“皇上英明,右相权大人也是不想让这些小事打扰您。”
“后宫呢?都翻了天吧?”凤帝出了大殿,沿着宫道朝右走去。
安兆德嘿嘿一笑,“皇上都好多天没进后宫了,后宫的娘娘们都巴着盼着您去歇歇,哪会闹什么乱子。”
“你这是又收了哪个妃子的好处了,接下来想替哪宫说些好话?淳善宫?花惜宫?”凤帝凤目射出一丝冷光,自嘲的笑了笑。
不等安兆德答话,凤帝接着说道。
“前年百官请奏,劝谏朕开设选秀,淳善宫里打碎一只青花御瓷,病死了一个宫女。后来朕冒着祖训推迟选秀之期,淳善宫晚间就派人来请朕去进晚膳。有些事朕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去想,因为朕怕朕一想多了就吃不下饭了。”凤帝清冷的声音悠悠扬扬,回荡在宫道上。
安兆德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啊,若是他真的收取了各宫娘娘为了探听皇上丝毫的消息赠与他的好处,凤帝这么说他他到是也不冤,关键是他不敢啊,他怎么会做那些吃里扒外的勾当,那不是成了狗奴才了。
安兆德跟在凤帝身后,冷汗直冒,背也更显得更加佝偻些。皇上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怎么将昨日淳善宫砸了皇上御赐羊角鼎今日摔了大月上供的琉璃盏外加罚跪了两个小太监的事告诉皇上呢?
安兆德小心脏颤动的更为欢快了,生怕过了今日没了跳动的机会。
“朕只是吐槽一下,又没让你回话,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凤帝自幼习武,一身武功高深莫测,耳力值甚高。
“奴才没紧张啊!”安兆德吞咽了一下,死鸭子嘴硬的回道。
“呵呵,朕坐在这高位上,平日里想听个真话都那么难,总有人想法设法的瞒着朕一些事,就连你这个狗奴才也是。”凤帝冷声一笑,大刺刺拐进了瀚海阁。
“皇上啊,奴才哪敢啊?就是借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瞒着您啊。”安兆德小跑着,肚子上的肥肉颤颤巍巍的一甩一甩的,哭声追着凤帝而去。
待追上凤帝时,凤帝已经走到瀚海阁的大门口,凤帝昂着头,认真的看着瀚海阁的匾额。
“皇上,后宫娘娘们真的没生乱子,在皇后娘娘的带领下娘娘们都规矩着呢,除了淳善宫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闭嘴,真不想听后宫的琐事了。”凤帝冷哼一声,打断了安兆德气喘吁吁的回话。
唉,想知道后宫消息的是皇上,如今消息到了让他闭嘴的也是皇上,好吧,谁让皇上最大呢。
一只羊驼苦逼的在安兆德心中略过。
“皇上,奴才不说后宫的事了,奴才还亲自跑了一趟司礼监呢。”安兆德想着,皇上现在不让提后宫的事,那说说采选秀女的事总行了吧,毕竟这届秀女采选可是非比寻常。
“那你还不快说。”凤帝回了他一个冷刀子,走进了瀚海阁。
“皇上,您能猜到吗,有位大人竟然火急火燎的第一个跑进了司礼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