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间可怕的暗室,玢宁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被丫头们领着去沐浴更衣,然后像货物一样,与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一起出现在众男子面前。
玢宁望着底下那群如狼似虎的男人,屈辱的泪水不禁从脸庞滑落,她已经心如死灰,下定了决心——士可杀,不可辱。
“我要她。”一个清秀瘦削的男子指着玢宁道。
“好嘞!”老鸨拍了玢宁一下,“娇凤,你可得好生伺候陆公子,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玢宁垂着眸,行尸走肉一般来到陆公子面前,岂料他拿出几张银票,高喊:“今夜,娇凤姑娘属于我。”
老鸨看到银票顿时心花怒放,连忙安排人带他们去房间。
陆泊琛送走伺候的龟奴,将门紧紧关上。一回头,只见玢宁公主满脸都是泪,视死如归地打碎酒杯,然后捡起一块瓷片抵在脖子上,冷声说道:“你别过来,否则,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陆泊琛惊道:“玢宁公主,我是来救你的,千万别伤了凤体。”
玢宁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泊琛趁她犹豫之时连忙上前取下瓷片,然后打开窗户,用一块布包裹住她的手,道:“公主,草民失礼了。”
玢宁公主正想问他想做什么,忽然一只手握紧了被布包裹住的手,紧接着身子蓦然腾空,飞到了对面的屋檐上。
隔着厚厚的布料,也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玢宁顿时脸颊烧得通红,悄悄瞥了他一眼。
月光下的陆泊琛气质更显温润,身姿雅美,轩然霞举,遗世独立犹如谪仙。
玢宁不禁眼睛都看直了。
陆泊琛回眸一笑:“我要从这里飞出瓦市,距离有点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玢宁撞上他的视线,慌忙低头:“好。诶?啊——”
陆泊琛忽然飞身而去,惊得玢宁死死抱住他的手臂。低头一看,距离地面实在太高,霎时眼前一花,蓦地晕厥过去。
陆泊琛扯下一片细长的树叶,在玢宁的鼻孔里挠了挠,随着一声“阿嚏”,玢宁猛然惊醒。
一抬头便看到陆泊琛近在迟尺,玢宁惊得往后一仰,顿时一头撞在树上,疼得半晌说不出话。
陆泊琛不禁噗嗤一笑。
玢宁扯下一根树枝去挠他:“笑什么?”
陆泊琛抓住树枝,笑道:“公主,我送你回丞相府。”
“不。”玢宁斩钉截铁,“此等奇耻大辱,我绝不能就此罢休。沈煦欺我至此,若不是他,我怎么会进那污浊的地方?我定要他好看!”
陆泊琛有意帮沈煦,便道:“沈煦有婚约在前,此事确是他不对,但你被绑入青楼乃是人心险恶,实在与他无关。”
“那也是因他而起……”
“不如,我带你去消消气。”
玢宁有些茫然:“什么?”
“跟我来。”陆泊琛拉起她的手,在空中极速飞跃,重新落到那栋青楼前。
玢宁惊慌不已:“我不要再去这种地方!”
“别怕。”陆泊琛攥紧她的手。
玢宁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内心安宁许多。
“刘妈妈。”微风卷起珠帘,一位翩翩公子摇着天机扇款款走来。
老鸨看到陆泊琛从外边进来,奇怪地瞥了一眼楼上,笑着迎上去:“陆公子,娇凤伺候得可好?”
“很好。”陆泊琛唇角微勾,天机扇在手中一转,扇柄撞在她的下巴上,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得她飞出一丈远。
玢宁目瞪口呆地望着摔得狼狈的老鸨,震惊之余还不忘拍手叫好。
陆泊琛微微侧头:“还有谁欺负你?”
玢宁指着后院道:“那里有一个暗室,关着不肯接客的良家女子。那个暗室的守卫,可真是讨厌至极。”
陆泊琛正想去后院,只见一群护卫围上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玢宁紧张地问:“这么多人,你打得过吗?”
“我初来乍到本不想惹事,但今日为了你,不得不这么做了。”
陆泊琛眼神一凛,天机扇在手里轻轻一扬,瞬间射出一排毒针,那些护卫还未动手就全部栽倒在地上。
老鸨气得跺脚:“我花了那么多钱,竟然养了一帮废物!”
玢宁看得目瞪口呆,高兴地跟在陆泊琛身后,指路道:“走那边,暗室就在那里。”
陆泊琛顺着玢宁的指向一路过去,顿时冲出来几个不自量力的壮汉,陆泊琛不费吹灰之力就摆平他们。
扇尖突然冒出尖锐的箭矢,直抵上为首男人的脖颈。陆泊琛轻柔笑道:“开门。”
那壮汉怕死,连忙打开暗室。
陆泊琛借着火折子探头往里一看,不禁眉头紧皱:“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玢宁闻不得那恶臭的味道,捏着鼻子在外面喊:“姑娘们,出来吧,快去找你们的亲人。”
几个女子战战兢兢地从里面跑出来,拜谢过他们以后连忙跑了。
“你想要怎么惩罚他?”陆泊琛瞪着乖乖缩在角落里的男人。
玢宁想了半天,憋出一个主意来:“不如,将他五花大绑吊在树上?”
“这也太便宜他了。”陆泊琛揪着他的后脖领,径直走到茅房后面,一脚踢开粪池的木盖。
玢宁追过来一看,只觉胃里一阵翻涌,连忙捂住口鼻背过身去。
“离远一点。”陆泊琛回头看她。
玢宁不解其意,但还是乖乖地躲到离粪池较远的地方。
那壮汉惊恐地大叫:“你……你想干什么?”
“你也该尝一尝,那些女子身在暗室里,是什么样的滋味。”陆泊琛后退几步,挥舞着手里的天机扇,顿时一道白光猛冲而去,将那壮汉推进粪池里。
玢宁又惊又喜,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看到曾经欺辱过她的人在粪池里挣扎,笑得嘴都裂到了后槽牙。
陆泊琛走过来问她:“这下可消气了?”
“有趣,你可真是有趣。”玢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嘴巴掩饰自己的失态,“你叫什么名字?”
陆泊琛向她作揖:“在下陆泊琛。”
“陆泊琛。”玢宁望见他眼里的笑意,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击中心脏,只想永远沉溺在那弯笑眼中不出来。
如果,她嫁的人不是沈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