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漾起阵阵涟漪。
苏棠拖着陆泊琛,费劲地往岸上游。
她用异术逼出呛进气管里的污水,使得陆泊琛陡然醒转。
冬夜寒冷,湿冷的衣服贴在陆泊琛身上,犹如置身冰窟。
苏棠见他发抖,担心地问:“你怎么样了?”
陆泊琛身子僵硬,哈着冷气道:“太……太冷了。”
“你那扇子不是会喷火吗?给我,我把你的衣服烤干。”苏棠伸出手。
陆泊琛哆嗦地说:“在……在我的腰间。”
苏棠拔出天机扇,照着他之前烤鳞片的手势去启动天机扇,霎时一股火焰蹿升出来照亮了半边天,惊得她慌忙脱手,周遭草木瞬间烧了起来。
陆泊琛急喊道:“快灭火!”
苏棠望着那些火光有些紧张,勉定心神跃进湖水里,以异术调动沉在湖底的一条巨长的大鱼,仅吐一口水就喷灭了火焰。
那大鱼意犹未尽地持续吐了几下,涎水呈喷射状,全落在位于它正前方的陆泊琛身上。
陆泊琛忽觉身上发痒,低头一看,竟然起了一堆疱疹。
苏棠凑过来一看,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涎水有毒……”陆泊琛痛痒难耐,又不敢抓挠,只得抠着泥土强忍,“快去找解药……”
“哪里有解药?”苏棠茫然无措。
“万物相生相克,它的身上必定有解药。”陆泊琛实在忍不住抓了一下,顿时脓水流出,肌肤被烧灼得溃烂通红,“绑住我的双手!”
苏棠连忙扯下一根藤蔓,扑过去绑住他的双手,安抚道:“你忍着点,我去找解药。”
陆泊琛喘着粗气道:“小心……”
苏棠笑了笑:“我既然能召唤它,它就不会伤害我。”
说着,她纵身一跃跳进湖水里。
大鱼还未游远,苏棠迅速转到它面前,借助赤风剑柄与它对话:“我的同伴中了你的毒,可否给我解药?”
大鱼转动着漆黑的眼珠子,疑惑地打量她一会儿,然后身子微拱,吐出一团如海藻般的绿色粘液。
苏棠将那团粘液抓在手里,问道:“这是解药吗?如何用?”
“均匀涂抹在水泡上,促进吸收即可。”大鱼咧嘴一笑,“你就是传说中的鲛人公主,苏棠?”
苏棠奇怪道:“你怎么认得我?”
大鱼晃动着尾巴,似乎很高兴,“你能召唤出来的所有东西,皆不是生命。”
苏棠越发不解:“那你是什么?”
“你手中的赤风,可以召唤出任何像我这样的东西。”大鱼忽然凑过来蹭了蹭她的脸颊,眼神温柔,“这是我代替他,对你的问好。”
苏棠眉头紧皱:“‘他’,是谁?”
大鱼神秘一笑:“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他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永远保护你。”
“但是……”苏棠还未说完,大鱼就迅速潜入湖底深处。
苏棠一头雾水地浮上水面,此时的陆泊琛已经疼晕过去,全身通红长满水泡,犹如一具腐烂的尸体。
她连忙将解药涂抹在疱疹上,不过片刻便消退下去。眼见有奇效,她迅速扒开陆泊琛的衣裳,大范围涂抹解药。
“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
苏棠猛地抬头,看见沈煦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天机扇的火光与普通的火焰有所不同,我担心泊琛出事便过来看看。”沈煦从树枝上跳下来,望着陆泊琛敞开的衣襟,不禁皱眉,“你想冻死他吗?”
苏棠想起正事,低头继续涂抹解药,回道:“总比中毒身亡要好。”
沈煦见她以指腹在陆泊琛的肌肤上轻抹,顿时脸色阴沉得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抢过解药道:“我来。”
苏棠被推得摔了一下,愠怒地转眸瞪他一眼。
沈煦这才注意到裙子下掩着的鲛尾,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显出真身了?”
苏棠想起那道士的所作所为,避而不答道:“不显真身,怎么救这个旱鸭子?”
沈煦一边涂抹解药,一边淡声道:“这里虽是京郊,但也有人居住,你这副模样可别吓坏了村民。”
苏棠沮丧地低着头:“知道啦知道啦,明天就变回来。”
沈煦一怔,皱眉看她:“为何要等到明天?”
“要你管。”苏棠抢回药水,连忙转移话题,“你抹得这样慢,莫非想冻死他?”
沈煦抓住她正要触碰到陆泊琛的手,丝毫不让:“男女授受不亲。”
苏棠盯着他的手道:“那你干什么抓着我的手?”
“这不一样。”沈煦眉头微皱,坚决不松手。
“哪里不一样?”苏棠凑近他仔细打量一番,忽然咯咯大笑,“难不成……你其实是女孩子?”
沈煦面不改色,手中力道却加重了几分,捏得苏棠哇哇直叫,一记狠拳砸过去:“沈亦安,你松手!疼死了!”
沈煦抓住她的拳头,掰开手指抠出里面的解药,用食指蘸了一坨抹在陆泊琛身上,冷声道:“陆泊琛是我的师侄,你一个外人少插手,我担心你害死他。”
苏棠气得往旁边挪了一下,别过头不想再看他。
沈煦涂抹完解药,然后拢了一个柴堆,捡起天机扇利落一转,霎时喷出一道火焰,篝火升腾。
“似你那般操控天机扇,整座山都要被你烧掉。”沈煦还不忘挖苦她。
苏棠撇撇嘴,懒得与他斗嘴。
陆泊琛感觉到温暖,逐渐苏醒过来,望见沈煦不免一惊:“师叔,你何时来的?”
“我若不来,你只怕会死在她的手上。”沈煦的嘴角有隐隐约约的笑意。
苏棠冷嗤一声:“解药是我找来的,你倒比我先邀功。”
陆泊琛忙道:“多谢师叔、苏姑娘相救。”
“叫什么苏姑娘,太见外了。”苏棠朝陆泊琛嫣然一笑,“我们也算同生共死过,这份情谊我会一辈子记得,你以后就叫我阿棠吧。”
陆泊琛怔住,瞥了一眼沈煦,笑道:“可是你跟师叔……我直呼你的名字,不太合适。”
“婚书是假的,我跟他没有关系。”苏棠急着撇清,“不信你问他,这一切不过是个玩笑罢了。”
“不错,这一切就是个笑话。”沈煦忽然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