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顿晚餐引起的话题
我们到达德岛县培训中心之后的晚餐是在一家日本料理店吃的。这家料理店是一个两层的小楼,楼上楼下共摆放着十几张桌子,大桌两边可以坐六个人,中桌两边可以坐四个人,小桌可以面对面坐两个人。
来这家店进餐的人挺多,巳经接近晚间9点了,在我们前面仍有几个等候吃饭的人。
这家料理店的排队方式和中国不一样,不管有多少人,大家都不用站着排队。饭店门口放了一张小桌,桌子上的塑料夹子里有几张印好签字格式的16开白纸,来此进餐的人需要在纸上写上姓名和几个人用餐,然后坐在门口的长条橙上等候。当听到餐厅服务员叫到姓名时,就可以跟着服务员进到指定的餐桌了。这时候服务员会给每位顾客递过来一杯冰水,顾客可以按照料理单上的彩色图片及标注的食品名称点自己所喜欢的套餐,也可以单点某个小菜或某样主食。
在日本三年时间里,我去过日本的很多料理店,不管是春夏秋冬,不管你喜欢喝冰水还是不喜欢喝冰水,多数日本料理店都会在冷水里加几块冰用以待客。也有一些店会根据客人的需要提供免费的冷炊或热茶,比如寿司店各个客桌上一般都会设有热水开关,摆放着多个茶碗和几样粉状抹茶,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自行调配饮用。
日本料理的食物种类繁多,以营养、量小、花色品种全、点缀美观著称。我们吃的日本料理类似于中国的盒饭,属于极为普通的大众食品,这样的食品几乎每个超市都有销售,套餐价格每盒在五六百日元左右;各种油炸肉饼、油炸鸡肉串以及油炸大虾等多为100日元一个(串)。这种在超市现作现卖的食品很受上班族或不愿意自己做饭的老年顾客欢迎。同类食品超市里卖的价格要比料理店价格便宜很多。
日本有很多东西中国人是吃不习惯的,比如煮的半生的鸡蛋,生马肉片、生猪肉片、生牛肉片或各种生鱼片等等。
我们来用餐的这家料理店餐厅和厨房只有一层玻璃窗隔着,厨师在里面的操作看得很清楚。料理店的工作人员大约能有七八个人,年龄最大的一位女服务员两鬓斑白,面部满是皱纹,看上去能有七十几岁。虽然老人瘦小枯干,可端着食盘走路一点儿也不比年轻人差,在听候客人点餐时,与其他服务人员一样单膝或双膝跪在地上点头微笑着与客人交流。
服务员在听候客人点餐时用的是电子传输设备,客人点什么服务员就在手中的点餐器上按什么。当客人点完餐后,服务员会当着客人的面复述一遍客人所点的东西,当确认无误后便将料理清单发送给配餐师下料。
有的料理店在进门处的墙上会挂有一台自动售票机,售票机上会醒目地标注餐馆各种料理的图片和价格,只要将钱放入收币口里,点按一下价格键就会完成售票过程,客人拿着售票机里出来的小票就可以随意找空闲的座位等候用餐了。服务员在收取小票的同时,往往也会先递上一杯冰水,然后再送过来套餐。
看到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像年轻人一样忙前跑后的在这里打工,我真有些同情和不理解,在我们中国,年过70岁之后都会老有所养,谁还会出来打工呢!即使老年人想出来打工,谁还敢用这么大岁数的人呢?
带我们来这里吃饭的王淑芬大姐见我们几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注视着老人,示意我们转移注意力,并直接了当地用中国话跟我们说,“你们在中国没见过这么大岁数的人还在饭店当服务员吧,在日本这不算什么稀奇事,七十几岁仍在工作的老人不在少数,在我们家附近有一个上午茶馆,就是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妻开的,老两口也没雇人,老头忙料理,老太太招待客人,小茶馆的生意也挺好!去那里吃早餐喝咖啡的人几乎都是老邻居和老顾客,大家凑到一起品茶聊天,看看报纸和杂志,不仅成全了老两口的生意,也给大家带来了消遣和愉悦!”
在日本各地,有许多老年协会,这些老年协会除了组织一些老年活动外,也会根据老年人的诉求提供一些适合老年人应聘的招工信息,既补充了日本社会劳动力不足的问题,也为老年人提供了一条打工干活的绿色通道。虽然挣钱不多,却让一些老年人在工作中找到了体现自我价值的乐趣。
在日本,开出租车的青年人很少,大部分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年人。日本的出租车搭乘价格很贵,但出租车司机每天的收入并不高,对于年青人来说,这项工作干长了也没有什么前途可言,既使有青年人开出租车,也是过度阶段,一旦找到更好的工作,年青人就会转行。退休后的老年人大都开了一辈子车,既有驾驶经验,又熟悉道路。所以,一些退休老人就成为出租车行业的招聘对象。
老年人出来打工有的是为了补充养老金,让自己的生活质量更好一些;也有很多老年人出来打工不完全是为了挣钱。日本老人性格普遍孤僻,他们不愿意和别人交往,在家里呆着又会寂寞,所以很多老年人退休后都愿意出来找点事儿做,这样做,会让他们感到生活更充实一些;更多退休后的老年人不服老,为了证明自己还能为社会做事儿,所以他们退休后还想再找份适合自己的工作。
日本的养老政策是很完善的。在对老年人的关怀照顾上也很到位,对于生活自理能力较差或不能自理的老人或残疾人,只要符合国家管护条件的,就可以住进养老院或医院的看护病房,有专门的医护人员进行照顾;对于在自己家生活的这部分人,会有“担当”上门照顾和服务,每天定时给做饭、洗衣、喂药,每周还会用车拉着到专门为行动不便的老年人洗浴的地方洗两次澡。据我所知,从中国回到日本的二战时期的残留孤儿和残留夫人仍然健在的都享受这种待遇。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老年人都可以享受到这种待遇,对于一辈子没有交过厚生养老金的老年人来说,国家对他们的接济是有限的,他们要想使自己的晚年生活过得更好一些,就要靠打工或者捡拾废品卖钱补充生活。这部分人不包括农民,日本农民虽然不用每月向国家交纳养老保险金,但是,到了65岁依然可以领到国家发放的养老金并可以享受养老管护待遇。
来日本之前,我们在国内已经学习了三个月的日语,本以为日语学的差不多了,可是进了日本料理店,日本服务员的问话我们一句也听不懂。就连有图有文字的料理单摆在我们面前,我们也像傻子一样看不明白,更没法说清我们想吃什么了。如果不是王淑芬带我们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和服务员沟通。到了此时,才真正体会到语言不通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
我吃的这份套餐是980日元,除了一碗大米饭之外,还有一个油炸猪肉饼,两个油炸大虾,两块炸鱼和一碗酱汤及几种日本风味小菜。真可谓是造型美观、味道各异、荤素搭配的恰到好处。
我是第一次吃这样的日本料理,各种食材也算合口味,每样食物虽然不多,可是品种不少,我这个饭量比较大的人吃的也很饱。只是有的食物表面浇的柠檬汁和咖喱汁的味道我不大喜欢。
用过晚餐之后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住的地方在我们一下车时就安排好了。为了便于管理,我们富洋商行的四个研修生被安排到一个房间里居住,房间里没有床,地板上铺着塌塌米,每个人的铺盖在我们来之前都已经备好,白天放在柜子里,晚上拿出来铺到塌塌米上,由于正值夏季,晚上也不需要盖被子。
房间里生活设施也算齐全,室内的墙上安装了空调,塌塌米上放了一张短腿方桌,这种桌子类似于中国东北人在炕上放的大饭桌,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伏身在桌子上写点东西或在桌子上吃饭也很适用。
与这间卧室相连的是厨房,关上拉门卧室和厨房就分开了,洗涮间和厕所都是独立的。
室内有电视,有电脑网线。我们虽然没有从家里带来电脑,但都从家里带来了手机,日本的民用电是110伏的,我们的手机充电器在这里同样可以使用,为了便于我们与家里联络,王淑芬告诉了我们这里的Wi-Fi号码和连接密码。手机Wi-Fi接通后我们的微信就可以用了,由于在出国前我们都没有办理国际漫游,中国的电话号码在日本就不能用了。但用微信或QQ和国内家人联系更为方便。只是日本也不是到处都有免费的wi-Fi信号,即使手机能收到大量的wi-Fi信号,不知道密码也无法联网。
微信打开后,我首先把这一天来用手机拍照的沿途风光和吃日本料理时拍的照片分别发给了我父母和我的老婆。
到了晚上10点多的时候,我们四个人虽然躺在各自的铺上,却仍然没有一点困意,看到挨着我的李研与他对象苏丽丽的视频告一段落,我好奇地问:“哎!兄弟,你是怎么和苏交往上的?”
原来,李研和苏丽丽的再次见面和交往是他们在济南一起学习日语的三个月里发展起来的。我来日本之前也参加了三个月的日语培训,只不过和李研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他和苏丽丽是在济南培训的,我是在济宁参加培训的。本来,我也应该在济南和他们一起参加金经理的培训班,只不过我和一个在济宁报名的研究生为了各自离家近些互换了培训的城市,所以也就和同一个会社录取的研修生分开了。
当我问起李研与苏丽丽的恋爱经历时,他还真有些兴奋:“那次不是我碰掉了她的手机吗,我被她目不转睛地盯了好几秒钟,不知为什么,从那天起我的脑子里总会出现她的影子,我多么希望有一天还会见到她呀!好在她那天被东京一家会社录取,也和我一同也参加了3个月的日语培训,也许我们俩就是有缘吧,等我这次去培训中心报到时又和她见面了,当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心里喜的真是没法形容!俺想,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这次机会,于是厚着脸皮凑到她跟前主动找话说。好在她记得我碰掉她手机的那件事,虽然她对我的表情不冷不热,但这让我看到了希望,在她填写培训班发的入学登记表格时,我迅速跑到外面小卖店买了两瓶奶茶,在恰好的时机将奶茶送到她手里,中午的时候,我请他到附近小饭店用餐她也没有拒绝,上课的时候我又主动挨着她坐,我和她的情感就这样一天天建立起来了。”
李研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借机说到:“真看不出来,你小子追女人还真有两下子!”
“你别插嘴,我还没讲完呢!哎!真留恋在济南学习的三个月,那三个月过的真幸福啊!学习结束后,她领我去见了他的父母。”
“她还领你去了家里?她父母对你满意吗?”
“从表情上看,对我不是太满意,对我这人他们是没啥说的,可咱毕竟是农村人,去日本回来后也改变不了咱的身份,尽管这样,他们也算给面子,没有明确提出反对……”
作为好兄弟,我多么希望他和苏丽丽的爱情会天长地久啊!可是后来的发展却让人大失所望,意想不到的打击一度使我兄弟的情绪低落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