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在日本经历的第一个元旦
一提起新年,中国人就会想到春节。一百四十多年前,日本人也是过春节的。1872年12月3日,日本导入西方阳历(太阳历),不再使用中国阴历(农历),自此,日本人过春节的习俗就逐年淡化了。至今,仍有不少日本人把作为岁时年节的春节与阳历的元旦混为一谈。现在,日本人所说的新年就是中国人所说的元旦。
如今日本人过年,还保留着一些传统习俗。比如,日本人称毎年的12月31日为“大晦日”或“除夜”,也就是中国人所说的“除夕日”或“除夕夜”。一些日本店铺在过年时也象中国人一样有张贴春联的习惯,只不过在日本各家各户的门前已经看不到春联了。多年以前,日本人过年也燃放鞭炮,也许是为了环保,近些年在日本过年也听不到鞭炮声了,不过,在公园里或海岸河川的空地里也会有家长带着孩子去燃放噪声和污染不大的小烟花。
元旦是日本人最为重视的一个节日。每年的12月29日至1月3日为日本全国新年休假日。
在日本,12月31日除夕之夜要吃荞麦面压的空心面条,以祈求健康长寿。在这个晚上,日本电视台还有“红白歌大会”,如同中国的“春节联欢晚会”。12月31日“大晦日”的“除夜”,日本人普遍会祈求神灵托福,送走烦恼的旧年,迎来美好的新年。日本人对此称之为“初诣”。除夕午夜,各处城乡庙宇分别敲钟108下,以此驱除邪恶,日本人则静坐聆听“除夜之钟”,钟声停歇就意味新年的来到。人们便离座上床睡觉,希望得一好梦。元旦早上,家人围坐在一起,互相讲述除夕做的梦,以测吉凶。
日本人称元旦初一为“正日”,1至3日为“三贺日”。
在正日,小辈须先去父母那里拜年,向父母问安,然后到亲友家拜年。新年是个“吃”的节日,然而日本人新年的吃法和中国有很大不同。在“正日”这一天,日本人的早餐很丰盛,主食以砂糖竽艿、荞麦面条为主;酒以屠苏酒为主,同时也会有鱼、肉、虾、蛋等许多美味佳肴。此后一连三天,则吃素食,以示虔诚,祈求来年大吉大利。这种传统的新年习惯在一些信佛的家庭依然保留着,但也有很多家庭已放弃新年吃素的习惯,改在“除夜”吃一餐空心面条,其它日子里随着自己的喜好安排每天的食谱。
日本人过年的团圆饭和中国人的吃法也不一样,虽然一家人也是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大多数人家仍然象平时一样釆用分餐制,即将多样年菜装在方形或者椭圆形漆器中,包括象征健康的豆制品、象征快乐的昆布卷,象征喜庆的鲷鱼,以及生鱼片、鱼籽、海带结、龙虾等等,每人一盘,各吃各的。
过年的时候,一些喜爱延续传统习俗的人家还会制做一些糯米饼,既年糕饼,把这些年糕饼叠放在一起,上面放桔子供奉在房内,日本人把这种象征吉利的年糕饼称为“镜饼”。到了1月11日,人们就把“镜饼”切成小块,做成年糕汤或放进红豆汤里吃,这也意味着“过年”结束了。
过年的时候,很多独门独院的日本人家的院门上都会插上松枝,绑上稻草绳。俗称“挂门松”,日语为“しめ饰り”(门松)。意思是“插上树木迎接神灵降临”。稻草绳象征着吉祥,也有的说象征着人们对稻米的感激。装饰松枝的时间是1日至7日,这一期间也叫“松之内”。有些商务楼的门口也挂“しめ饰り”。到了十四或十五日时,要将门前的松枝和稻草绳取下来拿到神社或寺庙中烧掉。到了这个时候,年就算过完了。
曹社长十分孝顺他的父母,我在他的会社工作了三年,每年元旦,他都会为在中国居住的父母买好机票,然后带上他的妻子和女儿在途中转机与父母汇合,随后再乘同一架飞机去东南亚或者美国的南部滨海城市去游玩几天。按照我们的想法,全家人出国一趟不容易,尤其是去美国,来回坐飞机都得二十多个小时,既然出去了,还不得在国外呆十天半个月的,可曹社长一家人出去,每次在国外玩两三天就回来了。这主要与曹社长工作脱不开身有关。在日本,每到临近过年的时候,企业和企业之间以及企业和政府相关部门之间要互相致謝问候;年一过完,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又是重复过年前的那一套,只不过由年前的感谢改为“关照”或“拜托”。这些感谢话和客套话双方可以见面后互相点头哈腰地说,也可以打电话进行致谢和请托。然而,日本人非常重视礼仪,做为一个企业的老板,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新年前后在国外打电话问候致谢就显得有些失礼。为了应付新年前后的这些琐碎事儿,曹社长带领家人在国外游玩的时间都不会太长。
也许是“入乡随俗”了,我们社长也非常重视日本的新年,每到除夕之夜,他都会和研修生共进晚餐,并和他的妻子每人开一辆车载着全体研修生去离大阪市不远的西宫神社祈福。西宫神社是我们平时坐车经常路过的地方,这里古树参天,幽静典雅,神社院墙周围竖着多面特有的旗帜。平时,神社的大门在白天都是敞开的,但是看不到有多少人进出。到了除夕和过年的这六七天,神社的大门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会一直开着,来这里祈福的人每天都会排着长队等候着去神殿祈愿。
神社是日本崇奉与祭祀神道教中各种神灵的社屋,在日本各地十分普遍。但是,在日本东京都千代田区九段坂的靖国神社却与其它神社不一样。
靖国神社自明治维新建成后,就供奉那些为日本战死的军人,包括中日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及第二次世界大战。如今存放着接近250万名为日本战死者的灵位,其中有210万死于二战,包括14名二战甲级战犯和约2000名乙、丙级战犯的牌位。
二战结束后,参拜靖国神社不仅成为日本政界要员需要慎重考虑的大事,许多日本民众和外国游客也忌讳参拜靖国神社。
西宫神社供奉的不是普通人死后的灵位,而是古老传说中的“西宫大神”、“天照大神”、“大国主命大神”、“须佐之男命海神”。传说这些大神可以帮助人消灾免祸,护佑人们健康平安。
西宫神社历史悠久,是日本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是当地日本企业和民众极为信奉的一个神社。
去神社参拜是很有讲究的,按照多年形成的惯例,朝向神社主殿的参拜道路左侧,一般会设置净手水舍,用于参拜者在参拜之前净手潄口,以示对神明的尊敬;在拜殿前,有一个带木格子的赛钱箱,参拜的人此时如果有什么祈愿,可以把钱投进赛钱箱里,投币数额不在多少,五元日币也可以与神灵结缘,赛钱箱的上面系着铃铛,把钱投入赛钱箱后,可以手摇铃铛呼唤众神,响铃越清脆意味着兆头越好。如果有要事向神灵秉告,随后以二鞠躬二拍手再鞠躬的方式把自己的想法传导给神灵。
除夕夜半12点整,神社的钟声会有节奏的连续敲响108下,此时,在神社参拜完之后的人们才会离开。每年从西宫神社参拜完之后,社长都会从神社请回一个类似于花蓝的带有彩带和花朵的平安符放在会社办公室里。等这些事做完之后,通常都是元月1日凌晨三四点钟了。这个时候,他又要和家人启程去国外旅游了。
能在元旦之夜去西宫神社感受一下日本人的过年风情,也会为我们研修生寂寞无聊的过年假期增加一些乐趣。
来到日本的前半年,李研和苏丽丽在网上处的火热,到了元旦的时候,李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等社长一家人去了美国之后,他也从新大阪乘日本的新干线去了东京。不过,他在东京呆的时间并不长,仅仅住了两个晚上就回来了。
从东京回来之后,李研在我面前直摇头,没用我细问,他就极为感叹地向我讲述了东京之行的一些经历。
“唉呀,东京真是去不起呀!你说我这趟去东京花了多少钱?3天就花了十多万呀!”
我笑着说:“处対象还能不花钱,你给对象买东西啦?”
“给她买东西真没花多少钱,钱全扔道上了,来回坐新干线就两万多,住了两个晚上你说多少钱,四万呢!”
“那你太能装了,住这么好的酒店干嘛,你就不能住在苏丽丽哪里?”
“你以为我不想和她住在一起呀,可是苏丽丽说她们四个女人住一间房,她们会社管理的很严,根本不准许男人随便进入女生宿舍。所以,我就在离她们会社不太远的地方找了一个ホテル住下了。小房间不大,里面是个单人床,有厕所和洗浴间,住宿费每晚19800元,还不管饭,毎天一日三餐都得在外面吃。日本人也真是,过元旦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到处乱窜,在东京找个住的地方都很难,要是在平时,我住的这家宾馆一晚都用不了一万日元,过元旦竟然长了一倍。我只是白天和苏丽丽一起坐电车逛街吃饭,晚上她必须在十点以前回到宿舍。唉!这趟东京去的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苏丽丽在哪里怎么样?收入比我们高吗?”
“她比从中国来时瘦了些,她们是流水线作业,不仅比我们累,还不能离地方,收入也远不如我们。”
“她対你怎么样?”
“还行吧,看不出来好还是不好!行啊,去看看她也就放心了,这趟东京也算没白去!”
李研所说的花了十多万元,是指日元,相当于人民币6千元左右。在我看来,李研还真不简单,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他一个人能去东京,又能找到住的地方和玩的地方,这对于我们这些很少单独出远门的打工者来说算是很有闯荡能力了。不过,三天就花了十多万日元在我看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不出门,十多万日元足够李研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长期放假对我们研修生来说意味着一种煎熬,好在会社里可以干的活儿很多,尽管节日期间不用装车卸车,但是可以用扒皮机把堆放在院子里的一些电缆线里面的光亮铜分离出来;也可以用扒胎机把一些带毂的轮胎分离开来;还可以用粉碎机把一些硬塑料管粉成颗粒等等。如果平时工作忙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原样装车装船出售了。据社长说,这些东西细加工后算上人工费也赚不了多少钱,但是,如果平时我们想加班干这样的活社长也不反对。所以,社长临出国之前让我们自己掌握元旦的休假时间,每天加班几个小时我们就在工作簿上写几个小时,月底会社根据每个人每个月工作的小时总数计酬。在这方面,一般会社的研修生不会有我们这种随意的加班模式。
2016年的这个元旦,在日本员工还没上班之前,我们研修生就已经开始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