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如此多人,每个人都是捧场来的,冰莲花满脸堆笑,给每位客人敬酒递烟,忙得一塌糊涂。
马一行从来没有当过总管,看着黑压压的人挤着要坐席,他喊破了嗓子,也无济于事,大家都想着早早吃了回家。
尚云被服务员带到了一间豪华客厅,客厅正中摆放着一个火炉子。
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有一个火炉子就是好,冒着跳跃的火焰,让客厅不但没有丝毫的冷,反而有点热。
里外两重天呀!
尚云坐到火炉子旁边,感觉热气正慢慢地把他体内的冷气往出赶。
他的屁股开始慢慢变热,常言道狗冻嘴人冻屁股,他爱冻的就是屁股。
热气从屁股蛋热起,渐渐热了双腿,热了双手,就在双手恢复正常温度时,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冰莲花的霸道车就是美!大气,洋气,阔绰!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够有一辆小轿车呀!
前天黄一鸣支书打来电话说,通往村里的双向土路,省里已经批下来了,明年春天就会开工,夏天有望经过他家,秋天就会竣工。
黄一鸣支书高兴地说,没有想到这村上的路提前要开通了,路就像村里的血液,路通了,村里的经济就活了。
路通了,应该努力买一辆小轿车。
下一步就奋斗个,努力买辆小轿车。
客厅紧挨着饭厅,饭厅不时传来划拳声、碟碗踫击声,人们的嬉笑声。
这个冰莲花,总爱高调做事,和她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还不知道她的父母是干什么的。
能够给女儿给十二万买车,她的父母一定不是种地放羊的。
整个西原市,种地放羊的,只要能买个三轮车就算厉害人,就算是有钱人家。
也许冰莲花的父母是吃财政工资的,就像李玉露的父亲是教师一样。
提起李玉露,他心里就不舒服。
他和李玉露自小一块长大,一块放牛,一块上学,彼此都称呼对方为自己的影子。
就是这个影子,因为去上了大学,就没有了音信。
李玉露一定认为他还是那么贫穷,一定认为他买不起手机,但总应该写信问候一下吧!
他问了几次邮递员,都说没有见他的信。
人呀,总在变着,不过这个李玉露也变得太快了吧!
他们亲如姐妹,还有那么一点点青春的初恋。
曾经他们在一起时,虽然没有彼此说破,但心里都明白彼此在对方心目中的位置是任何异性无法取代的。
就是这样的人说变就变了!原因也异乎寻常的简单――她去上了大学,他回家种地务了农。
他几次打听李玉露的手机号,都没有获取到,李玉露的母亲王大妈反对他们继续联系,故意不告诉他,也不让别人告诉他。
“云老板,这人多的,慢待了你,真的不好意思!”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人未到,声音先到。
先进来的是一个白嫩的手,宛如白葱一样的白,一看手,就知道不是干农活的手。
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外面传了进来,有茉莉花的清香,又有牡丹花的浓香。
仔细闻闻,宛如置身于一片花海。
伴随着香气,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衬衣蓝裤子的美女,美女胸口别着一朵大红花。
他认得那朵花,是他刚刚带来的,没有想到冰莲花那么在意那朵花,把花别在了胸口,特别的现眼。
冰莲花手中拖着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羊肉,冰莲花看见他,带笑言道:
“云老板,我知道你喜欢吃羊羔肉,我特意让厨师给你做的,你先填填肚子,到最后一棚了坐席。”
他笑了笑,说道:
“骑在摩托车上冷,急着行走,也就不知道了饿,这坐下来烤热了,肚子便咕咕叫了。”
她把盘子放在火炉子旁边的茶几上,递给他一双筷子,笑着说:
“来一碗,暖暖身体。”
他也不客气,拿起筷子,端起碗,就吃。
也许是饿了,也许是厨子做得太好吃,他觉得这是他吃得最香的一碗羊羔肉。
她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地望着他,宛如在打量着一件雕塑。
她对面的这个大男孩,如此狼吞虎咽地吃,一点也不造作,多么率真的一个人。
他不应该骑着摩托车来!想起这么冷的天,骑着摩托车跑三百多里路,她心里难受。
她简直看不透眼前这个大男孩,说他没有钱吧,他不到两个月赚了三十多万;说他吝啬吧,他为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胡雪儿花了一万三;说他小气吧,他为她买了三百多元的花炮,还有一朵特别漂亮的胸花……
上天将这样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大男孩送到她的身边,让她欣赏、猜测、琢磨,还有那么一点点思念。
如果说她爱上了这个大男孩,就现在而言那是绝没有的事,至于以后……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来,就像人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一个会先来一样。
他终于狼吞虎咽吃完了一碗羊羔肉,抬起头,望见冰莲花呆呆地望着他,似有所思。
“冰莲花,这羊羔肉好香呀!我原本以为只有环江县的黑山羊肉香,没有想到这庆州的山羊肉也一样香。”
她从悠悠荡荡的思绪中走了出来,笑道:
“庆州和环江虽然是两个县,但地理位置都差不多,气候也差不多,山羊都是放养的,吃的草也差不多,所以味道基本是一样的。”
他说道:
“是呀是呀,应该是这个道理。”
她说道:
“本来想给你再来一碗,考虑到要开席,还是等得坐席。”
他已经吃饱了,多年的贫困生活,已经廋了他的肚子,能吃两个馒头就忍着吃一个。
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学校离家远,经常从家里背馒头,背太多,走不动,人也累,他就尽量一天少吃一点,一周回家来学校时也就少背一点馒头。
起初经常饿地口中流酸水,两腿也发软,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
他发明了一个治疗饥饿的方子,那就是喝水。
饿了,就多喝水,学校的水不要钱,想喝就喝,当然不能喝白开水,白开水一壶收五角钱,他没有钱,他喝的是生水,不要钱。
“哎,这人还是太多了,估计坐完席到下午六点多了。”
她脸上没有了笑容,露出了满脸的疲惫。
他听见外面的声音依然那么多,想来也没有走几个人,说道:
“这里的人贫穷呀,听说你置办了好菜好酒,都想来解解馋,我小时候最盼望的事就是邻居家过事。”
“哎……”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冲淡了浓浓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