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赶紧起来,爸在磨杀猪刀!”大姐急急忙忙跑进窑洞,对懒在床上的二姐说。
二姐睁开眼睛,说道:“磨个刀,你大惊小怪啥!”
大姐说道:“爸昨晚偷偷爬到族长庄子顶,听见族人们今天要把弟弟打成肉酱子!”
“啊!”二姐大惊。
大姐接着说道:“爸回来给妈说了,妈和爸商量着今天要报仇雪恨,说什么他们这一辈子的债,他们会解决,绝不让云牵扯进来。爸和妈的谈话,被我偷听到了。”
二姐说道:“云知道吗?”
大姐说道:“大清早,他和三妹不知叽叽咕咕什么,三妹也不知去了那里,他现在在院畔好像个没事人一样,一直望着天空下最后几颗星星,好像和星星在说话。”
二姐穿好衣服,拉着大姐,来到院畔,对他说道:“弟弟,爸在磨杀猪刀!”
他说道:“拜托两位姐姐带着爸妈去羊圈窑躲一躲,不要激化矛盾。”
大姐望着他,说道:“弟弟,他们不是讲理的人,你一个人在家……”
他说道:“姐,每个人都有弱点,我不会有事的。”
虽然他心里没有底,还没有想好怎么去对付一群野蛮人,但现在这个时候必须要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弟弟,我们一起去劝说妈,只要妈发话,爸一定不会冲动的。”二姐说。
他和两个姐姐走到磨盘大的磨石前,父亲刚磨好了杀猪刀,正在磨斧头,母亲坐在父亲身边,看着父亲在磨斧头,宛如父亲往常看她绣花一样。
“妈,大,你看看你们这是要干嘛?”二姐说。
母亲抬起头,说道:“你们都去你舅舅家去,把两头毛驴拉上。”
大姐说道:“大,妈,你们如此做,我们能走吗?”
父亲抬起头,骂道:“你们这些狗牙子,老子的事,你们不要掺合。”
他望着天空,哈哈哈大笑。
“云,你站在院畔一直望着天,现在突然又对天发笑,你这是怎么了?”母亲不解地问。
他问道:“妈,你喜欢看戏吗?”
母亲不解地问:“你这个孩子,自己的戏都没有人看,你让我走那里去看戏?”
他说道:“妈,一会儿,你和我大,还有我两个姐姐就坐在羊圈窑,等着看戏吧!”
母亲说道:“云,你就不怕他们打你?”
他说道:“大,妈,如果他们胆敢打我,你们就来个突然袭击,从背后冲出来,一刀一个,一斧头两个!”
他知道这个时候劝说父母放下手中的工具,一定说不通,不如沿着父母的思维往下走。
母亲说:“云,还是你脑瓜子好,他们人多,正面对付他们,一定会吃亏,从后面偷袭,好主意。”
他看着母亲已经上当,说道:“在我没有向你发信号的情况下,你们千万不要跑出来。”
母亲问道:“为什么?”
他说道:“如果我没有危险,你们拿着刀和斧头冲出来,那就是蓄意杀人,要坐牢的。”
母亲说道:“反正都是一死,要坐牢就坐牢。”
父亲磨得斧头油亮油亮的,跟着母亲的话说道:“要死死在一起,要坐牢一起坐。”
他说道:“只要他们先动手,我们就属于正当防卫,意外伤了人,也不会坐牢的。”
母亲用目光对着大姐,问道:“丽丽,你弟弟说的是不是真的。”
大姐忙说道:“妈,就是这个道理,只有他们动了手,我们才能动。”
母亲把目光转动到二姐身上,问道:“焕焕,你弟弟没有骗我吧?”
二姐忙说:“妈,云说的是真话。”
母亲站起来,笑道:“我儿还是有学问,他大,我们就听儿子的。”
看着母亲被他说动,他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无论双方谁受了伤,在这个大年初一,都是非常难过的一件事。
一定要化解了这场矛盾,最好把这十多年的恩怨情仇化解了。
上学的时候,为了参加考试,学成了书呆子。
现在已经步入了社会,一定不能继续当书呆子,要把学到的知识变成力量。
如果自己连家事都处理不好,何谈去处理国事天下事。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即将到来的风暴之怒化成斜风细雨。
“大姐,二姐,赶紧回窑洞准备好衣服,外面冷,多穿点衣服,你们和爸妈可能要在羊圈窑多呆一会儿。”他对发愣的大姐和二姐说。
“大,妈,咱们找大衣走!”二姐一边说一边拉父亲。
大姐走过去,拉起了母亲。
“不要拉,丽丽,我自己走,把杀猪刀和斧头拿上,给你们两个一人找一个红柳木棍,到时候我们就一冲而上!”母亲说着,开始往窑洞里走。
该怎么化解矛盾呢?
十多年的恩怨,要一日化解了,一定要讲究方法。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远方,如果走不出当前的困境,何谈远方?
大江东去,浪淘尽,一切恩怨情仇,放在时间的长河里,只不过是一朵朵浪花。
孰是孰非,他不想追究,他要做的事太多了。
他想尽快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好日子不只是物质上的富裕,在他看来,精神上的富裕比物质上的富裕更重要。
不去相互伤害,有难能够帮扶着走过,相亲相爱,这也许是他和族人们应该共同努力的方向。
“弟弟!……弟弟,他们来了!”三姐气喘吁吁从酸枣茆跑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对他说。
“你去缓缓,一会儿就来这里陪我下棋!”他一边摆弄着棋桌,一边把棋盒子放在了饭桌旁边的木头疙瘩上。
“弟弟,你玩的是哪出戏?他们有人拿着木棍,有人拿着斧头,还有人拿着锯子,可你……”
三姐实在想不通她这个弟弟玩的是哪出戏,大难临头,他在院畔的大杨树底下摆着棋桌、象棋、书、茶水,还把窑洞里的火炉子弄出来放在棋桌旁边,火炉子盖板上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壶。
“姐,你如果害怕,就去羊圈窑躲一躲,如果不害怕就陪我下棋!”他笑道。
“云,我得去穿件衣服。”三九天坐在院畔下棋,能冷死人!
“姐,所有的窑门我已经上锁了,连驴窑门也上锁了,我身边有一件破大衣,你就穿上御寒吧!”他说着,开始往棋桌上摆棋子。
“你……弟弟……”三姐虽然有一百个不明白,但还是坐在了他的对面,摆起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