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玲说道:“愿意跟尚厂长去救人的,赶紧报个名。”
大家相互望着,没有人言,外面的雨点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了一声声干裂的声音,宛如砖瓦被打透了一样。
“我愿意去!”一直低着头的麻小翠,抬起头说道。虽然她很害怕,但她爱恋上了尚云,她不想让尚云一个人去冒险。
尚云说道:“女的就不用报名了,还有那些长期在城里生活的员工也不用去了,毕竟外面的雨太大,你们的身体吃不消。”
赵奎说道:“我自小在山里跑,我愿意去!”
托养户中有人说道:“我们三个老头愿意去!”
尚云抬头看,看见说话的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大叔,穿着一身发旧的蓝色衣服。
“大叔,山里放羊时,有时也会遇到暴雨,你们这些放羊人是怎么避雨的?”尚云一边往身上裹塑料布,一边问道。
大叔说道:“如果跑不回去,就会把羊赶进放羊人平时挖的烂窑洞里面避雨。”
尚云言道:“大叔,我的员工都没有在如此大的雨中走过,如今我接到电话要去救人,我怎么做才能够保证完成任务。”
大叔说道:“尚厂长,要我说,还是等雨过了走,你们都是一些娃娃,如此大的雨,你们没有雨鞋也没有雨伞,走那么远,一定会弄出病来的。”
大叔身边一位黑胡子老汉说道:“是呀,你们这些娃娃,就是冲动,现在这个情况,估计你们出去不但救不了人,而且自己也会有危险。”
一个满脸是皱纹的大叔说道:“孩子,被困在雨中的人是活的,想自保应该不成问题,反而你们这样傻跑会成问题。”
养殖场的员工听到三位上了年龄的托养户如此说,纷纷嚷嚷道:
“尚厂长,不是我们不愿意跟着你去,你看看这雨已经一尺多深了,老天爷还继续往下不停地倒,这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呀!”
“是呀,我们如果连自身都难保,还谈去救什么人?”
“就是,我们即使有救人的想法,也不能盲动!”
“养殖场如此多的羊,如果雨继续如此下,我们养殖场会不会遭受水灾都成了一个问号,我们还是自保要紧。”
“尚厂长,你还是留下来,看护好我们的养殖场要紧。”
“作为养殖场的负责人,你就不应该拿着员工的生命去冒险,你也不应该拿着你的生命去冒险。”
尚云听着大家的议论声,说道:“大家都不要吵了,现在风停了,养殖场正好有四把雨伞,我和三位叔叔去救人,大家看护好养殖场。”
尚云来到三位大叔身边,说道:“叔叔,如果你们不想去也行,我自小吃苦,在雨中雪中都走过,我这就去救人。”
“哈哈哈,你这孩子敢去,难道我们这些在泥水中滚爬了多半辈子的老头还怕吗?”
…
“尚厂长,不用说了,我们三个老头子,是一个车上来的,就陪着你去救人。”
尚云去隔壁房子找到了一条长绳子,背上长绳子和三位大叔走进了雨中。
雨很快钻进了胶鞋中,虽然是酷夏,尚云依然感受到了雨水的冰凉。
暴雨打在雨伞上,雨水打线线地往下流,他们一行四人很快出了养殖场,土路面开始变得泥泞不堪。
前面一位大叔的布鞋陷进了泥里,他费劲地开始往出拔,拔出了满是泥巴的脚,布鞋却被山水冲走了。
“老王,我们都把布鞋脱了走,这样赶时间。”
“老万,我早都光着脚在走。”
“老曹,可惜了我那双鞋子,今天出门时换的是新布鞋,娃她妈抽空做了一个月才做成的。”
“叔叔们,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们,我不应该让你们来。”
“尚厂长,人这一辈子,就像庄稼一辈子,刮风下雨都会遇到的,我们也都这个年龄了,没有啥顾忌的,可是你还没有结婚,不应该冒这个险。”
“是呀,尚厂长,我老头子活了六十四岁了,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热心肠的人。”
“叔叔,我总觉得谁都会有困难的,平时我总会听到一些人抱怨别人冷酷无情,可当那些求助者求助到他们门前时,他们宛如变成了另一个人,装聋作哑,装出一付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孩子,世人议论别人就像毛驴拉屁,总不会怀疑自己的屁是丑的!”
“尚厂长,你不让那些孩子来是对的,你看看他们,个个都是爹娘惯养的,也没有吃过苦,让他们在暴雨中光着脚走,他们一定会生病的。”
“叔叔,我起选倒是希望他们跟着我去救人,可后来我改变了主意。”
“尚厂长,你这样做是对的。如果让他们在暴雨中病了或者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给他们的爹娘交代?”
“叔叔,我最后也是这样想的。我不能把我吃过的苦转嫁给他们,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在养殖场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
“尚厂长,我还以为你会责怪那些孩子,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想。”
“叔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不会把我的活法强加给别人。”
“尚厂长,注意脚下,这泥越来越多,水越来越多,为了好走,我们还是手拉着手走。”
山路越来越陡,雨一点也没有减弱,脚下的泥水已经到了膝盖,每走一步,都得用吃奶的力气。
虽然大家都光着脚在走,依然难以行走。如此走,什么时候能够走到?
如果困在山里的人真的遇到危险,他们走到时,也许……绝不能有这样的念头往出冒!尚云警告自己。
这个时候,那些求救者一定在眼巴巴盼着有人来救他们。一定要想方设法克服困难,如果连这么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谈何理想信念!
…
走出这片泥泞路,就是荒草地,就不用在泥水中挣扎了。
大家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拨着脚,雨水已经湿透了每个人身上的衣服。
雨水从鼻梁两面汇聚来,时不时流进尚云的嘴里。
原来雨水是苦的,还带着一股涩味,好像苦苦菜的味道,但比苦苦菜多了一份涩味。
三位大叔本来没有义务跟着他受苦,如今却和他艰难地在泥水中走着。
“三位叔叔,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们受这个罪!”
看着三位大叔气喘吁吁地在泥水中行走,尚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们。
“孩子,你和我的孙子一样大,却能受得了如此的苦,难得呀!”
“叔叔,我本来应该叫你们爷爷,但我大也六十多岁了,所以叫你们叔叔。”
“孩子,你大老来得子,一定非常疼你,如果他得知你在雨中提着命去救人,他一定会反对的。”
“叔叔,上学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在雨中走,这也不算什么,起码脚不冷。”
尚云想起上学的时候,他最怕在雪地里走,可不走不行。在那些大雪封山的日子里,他为了去八里外的小学上学,一天来来回回得在雪地里走十六里路,那个时候村学不留学生住校,老师也很少住校。
他的布鞋经常在雪地里变成了冰鞋,到了学校需要穿在脚上靠近火炉子烤鞋,回到家里需要脱下来放在土炕眼门口熏鞋。
至于双脚,冬天经常冻得肿大,晚上睡在土炕上,一遇热,就特别痒,宛如千万只虫子在脚上爬行着。
想着上学走过的雪路,这酷夏的天,虽然下着暴雨,但脚并不冻。
“叔叔,生活已经够好了,想起上小学那些年,我在雪地跑着去上学,这暴雨就不算什么。”
“哎,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呀!”
“你这孩子当那么大养殖场的厂长,我还以为是那个干部的孩子,没有想到原来也是苦出身。”
“老万,官人家的孩子谁会来养羊?”
大家说着,终于走出了泥泞路,前面是荒草地。
遍地都是荒草,路上也是荒草。平时这里很少有人来,原来开通的三轮车路长满了高矮不齐的荒草。
走出大山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