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珍珍就是我!”
这句充满自信的话,让自以为算无遗策,笃定她是替家里长辈跑腿的成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熟人办事,倒也没有画蛇添足地问她要什么证件,只是凭着口述把剩下的信息填写全了。
把填好的信息表复核一遍,交给柜台里,过了十多分钟,两张薄薄的土地使用证和房屋产权证就新鲜出炉了。还给了一红一绿两个塑料封套。
“这就行了?”孟珍珍不敢相信这么简单,毕竟四十年后办个过户可麻烦了,她根本没想过今天能办成。
“对,所有内部档案上已经改成你的名字了,”成栋点头道。
孟珍珍把信封交给徐爷爷,心满意足地把两张文件塞进对应的塑料封套折好,放进自己随身的包里。
老爷子接过信封,取出了四张十元,把剩下的往成栋面前一推。
这时候成栋也不再客气了,抽出钱开始清点,连数了两遍确认无误又放回到信封里。伸手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摁了手印的纸,交给对方。
徐老爷子看了看,那正是自己写下的欠条。这三方交易至此算是完成了。
“娃娃,我们走,我还得给你说说这些钥匙都是哪儿的。”
跟成栋道别出来,走到房管所门口,老爷子掏出那张欠条,几下就撕得粉碎,在风里一扬手。
碎纸末像雪花一样飞走了,他一高一低的步伐也显得比来时轻快得多。
回到小院,徐老爷子交给孟珍珍一大串钥匙,沉甸甸感觉能有半斤重。
除了昨天参观过的房间,老爷子还带着她上东屋的地下室走了一圈。
难怪这个东屋朝向如此诡异,原来在东屋和正屋中间看似平平无奇的假山后头另有玄机。
老爷子在一堆石头当中,找到一块颜色深的,让孟珍珍去按一下。
原来这就是武侠书里很常见的机关。石头按下去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在纳闷,老爷子又叫她去推推看那座假山。
“开玩笑的吧,我怎么可能”心里还没有吐槽完,那假山居然很轻,一下子就被她推开了。
假山一移开,就看到有石阶通往地下,看方向就是东屋的下面,下面还亮着灯。
扶着徐老爷子一起慢慢下了阶梯,眼前是个两米高,三十平米左右大的地下空间。
隔水做得极好,里面存放了许多民国风的木制家具和摆设,抹掉浮灰还跟一直在用似的,完全没有历经岁月潮湿脱漆变形的样子。
徐老爷子说,在没收房子之前,他和老妻在原来的房主他的亲叔叔的吩咐下,把好家具都藏匿在此。
把这院子随随便便当作仓库使用的那些人,并没发现这个秘密。
对孟珍珍来说,这些看起来就挺贵重的老家具倒是意外之喜。
“爷爷,八百块钱只是房子,这些家具我可不能白要你的。”
徐老爷子笑得眉眼弯弯,
“娃娃,老汉一个月花销大不过五块去,你给的钱我都能过好几年,钱再多就是麻烦了。”
“那爷爷,这个院子我打算找人一点一点修,应该会修的很慢。
平时也没有人住,怕有人进来,你能帮我看房子吗?我一月给你五块。
这样那些钱你就可以留着以后慢慢花了。”
徐老爷子想了想道:“也是,家里只剩我一个,年纪大了腿也不好,根本侍弄不动那一亩八分地了。
这样,趁还没插秧,我回村里去把地租出去。然后搬过来给你看房子吧。”
孟珍珍拍手道好。
回到地上,把假山拉回来之后,那块机关石头自动就复位了。
徐老爷子去巷尾的锁匠那里配了一把大门铁锁的钥匙,只拿着那个走了,把整串的钥匙都给她留了下来。
看着这一大串奇形怪状的黄铜老钥匙,孟珍珍有种就算知道哪把钥匙配哪把锁也未必能打开的感觉。
为了凑够下个星期的两段二十分钟的视频,她参考了南瓜网上口碑第一的主石小艺纯净自然的拍摄画风。
任何时候都要向第一名看齐,这是梦教授的家训第一条。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个,孟珍珍感到一阵恶寒。
由于人眼作为取景器有着天然的优势,她觉得自己比四十年后所有主在技术上能达到的极致更强。
她的眼睛有5.76亿像素,有188度环形平面超超大的广角,还有放大十倍以上的微距
这样的表现力绝对能把看似平平无奇的景物点石成金,细微处都框成一幅画,一定能把这古老的院子拍成大家喜欢的模样。
足足在小院的各个角落流连了两个小时,孟珍珍才揉揉眼睛,慢慢踱回便民小吃店。
任真姐妹俩又恢复往常元气满满的样子在店里忙碌了,真好。
任艾见到她来了,就拉着手带她去看阁楼。原来齐大叔昨晚连夜帮她们把阁楼给收拾出来了,摆上了简单的家具。
这位脸黑心善的大叔,真的让人觉得心里很暖。
回到楼下,点了个任艾推荐的酸辣粉,果然辣得感人。吃完抹嘴正要走,任真得空过来了,脸色有点古怪。
原来她知道了招待所的钱是孟珍珍垫付的,因为今天早上姐妹俩去办理退房,事情就此穿帮。
接过还来的钱,孟珍珍摆摆手,表示这只是小事。
任真眼红红地道,“你是第一个对我们俩这么好的人,有了你撑腰,我们才逃出那个家,
有了你,才认识了齐大叔、小四和陈凡,他们都对我们那么好。
你是所有好事的源头,菩萨一定会保佑你的!我们会天天求祂。
对了,小艾真的相信是妈妈托梦给你,你别说漏嘴了,有空跟她说说,妈妈想她回去上学。”
“好。”没想到任真同学还有这样一面,孟珍珍哈哈笑起来。
“什么这么好笑,”小四从外面回来,脸上故作轻松,眼神却复杂,“我有个事跟你说。”
两人进了里间,顾小四把一叠写满字的纸放到书桌上。
这又是一份摁了手印的口供,孟珍珍已经领略过小四的办事风格,倒并不觉得奇怪。
仔细地读完了以后,她起了一身冷汗,
“这是任真姑姑说的?”
“对,我让陈凡把她那个病秧子的儿子吊起来半个小时,她就什么都说了。”
“千万,千万别让她们知道!”
“我懂,这个放在你这里吧,希望不要有用到它的一天。只要他识相!”
孟珍珍打开包,把这沉甸甸的口供夹在房本里。
这个世界上令人失望的事太多了,让好好的小确幸一下子就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