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霞在毛导的帮助下,勉强的支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她细想了一番,回答道:“我这几天就和往常一样,和几个朋友打打牌,逛逛街,偶尔去做做美容,对了”
说到这里,她想起一件事情,“南天广场那边新开了一家美容店,我一周前和朋友一起去过,效果确实是很好,立竿见影,我感觉最近皮肤好了很多,人也年轻了好几岁,我还办了一张会员卡,这几天又去过两回。
晏朝霞之所以对这个美容店那么推崇,就是因为她也算是资深的美容爱好者,去过不少的美容店,也用过不少的美容产品,但没有哪一个比得上她家的产品,用完后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肉眼可见的皮肤变得更加细腻,人变得更加年轻。
她这个美容店印象深刻,跟着又想起一件事:“我记得就在美容店里,店长让我们签了一份保密协议,我也仔细看过,确实是关于店里美容产品的一个保密协议。”
晏朝霞还记得这是她第一次去一家美容店签保密协议,谁家的规矩这么大,当时她就想走人,还是同去的朋友一直说好话,并且她也确实看到了效果,想着一份保密协议也没什么,才签了字。
直到现在,联想到顾琬的话,还有她身上,即使不看镜子,她自己都能够感觉到的变化。
晏朝霞脸色发白,毛导也紧张握着妻子的手。
听到这里,顾琬略挑了挑眉头,道:“我若没猜错,问题就出在这份保密协议上,这东西明面上是一份保密协议,实际上是一份契约。”
“什么样的契约?”晏朝霞手上抖了抖,嘴唇紧抿。
“用血肉精气换美貌的契约。”顾琬双手平放在腿上,手指敲击腿面,道,“每一次美容都是用你的血肉精气去做交换,美容过后你整个人明面上看上去越来越美越来越精神,而实际你已逐渐变成现在的样子,这份变化你本人并不会知道,甚至就连外人也看不出来,因为你所签下的契约上,还附带了一个障眼法。障眼法遮蔽了你和外人的眼睛,给予人你所想要的美貌。”
晏朝霞双目呆滞,万万没想到几次寻常的美容,居然是拿命去换的美貌,而且还不是真的只是一个障眼法。
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了,毛导拿过来一看,是妻子的电话。
晏朝霞接过电话,也不知对面的人说了句什么,她手上的手机直接掉到了地上,她整个人彻底的僵硬,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朝霞,怎么了?谁打的电话?”毛导搂着妻子,担心的问。
晏朝霞嘴唇颤抖,过了好半响,才声音沙哑的说:“是冯家来的电话,瑞红死了,今天早上突发疾病,人走得很快。”
刚才那个电话就是瑞红的老公,打来报丧的电话。
晏朝霞口中的瑞红,就是之前和她一起去美容院的朋友,就连这个美容院还是瑞红介绍给她的。
瑞红是蓝天广场那家美容院的第一批顾客。
“会不会是巧合?”毛导尽量的放轻松声音。
晏朝霞白着脸摇头:“没那么巧,我知道瑞红,她平日里身体比谁都好,每年都会按时的去医院检查,不可能会那么巧的突发疾病。而且如果不是你找来了顾大师,我肯定也活不了几天。”
顾琬双眼微眯,眼中一片冷沉:“是不是巧合,去看看就知道了。”
既然决定去看看,晏朝霞墙撑着身子从病床上起来,不顾毛导的劝说,说什么也要亲自去走一趟。
瑞红是她的朋友,如今死得不明不白,晏朝霞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是什么东西在搞鬼,同时也要去送瑞红最后一程。
才刚到冯家,耳边就已经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哀乐声。
这时候已经到了很多人,可晏朝霞却注意到,以往她们一同打牌做美容的那几个姐妹,一个都没有出现。
晏朝霞心里面沉了沉,就算是塑料姐妹花,人死了,好歹也要来送一场。
这会儿没有一人出现,恐怕最差的情况是,她们根本没办法来。
顾琬跟着毛导他们夫妻走了进去,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个灵堂。
刚死的人,魂魄会围绕在自己的尸身旁边。
而这里,整座灵堂,却没有看见瑞红的阴魂。
顾琬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冰棺前,冰棺里面,一个同晏朝霞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美妇人躺在里面,她面色红润,唇瓣还带着血色,仿佛就只是睡着了,这副模样和之前在医院看到晏朝霞的时候一模一样。
是相同的障眼法。
“琬琬。”白露惊喜地喊了一声。
顾琬转过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她。
白露身上穿着黑色的纱裙,胸口带着白花,她身边还跟着个年轻男子,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
白露跑了过来,挽住顾琬的手:“琬琬,你怎么在这里?你也认识我二姨吗?”
顾琬回答:“不认识,我是随毛导和他的夫人一起来看看。”
“原来你是和霞姨一起来的。”白露说着,拉着顾琬走出门,面色沉重的又说道,“琬琬,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怀疑我二姨的死有问题?”
顾琬:“怎么说?”
白露道:“我二姨昨天才去了我家,当是人好好的,脸色也格外的好,没理由才过了一晚上就突然的猝死,而且我怀疑我二姨是碰上了什么脏东西?她昨天和我妈一起去了外面一趟,回来后,我妈身上的平安符就黑了一个角,紧接着我二姨就出事了?”
白露妈妈身上的平安符是之前她特意向顾琬要的。
“你可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白露想了想:“我听我妈提起过,她们去过一个美容院,就在南天广场那边,我二姨办了那个美容院的会员卡,还做了一次美容,我妈当时一进去就身体不舒服,就只是看了看,顺便带回来了两袋面膜,我当时看见那个面膜的时候,就有一种很不舒服很厌恶的感觉,然后我就把那两袋面膜给丢了,我怀疑那个美容院有问题?”
“你的怀疑没有错。”顾琬道:“我这一次来,其实是授你霞姨所托,晏夫人也出了事,他们都去过那间美容院。”
“那美容院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幸好我妈没在那里做美容,我得赶快回去告诉我妈,让她最近这段时间少出去。”白露在顾琬这里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吓得脸都白了。
“先等等。”顾琬叫住她,然后递过去两张平安符,“这两张符纸你拿着,其中一张交给你母亲,另一张给你男朋友。”
白露接了过来,急忙问:“傅子苓也招惹了脏东西吗?”
顾琬回答:“刚才我看过一眼他的面相,他的问题不大,只是有备无患。”
白露握紧平安符,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一定会叮嘱他随身携带好的。”
南天广场刚竣工不久,这段时间正是热闹。
顾琬到的时候,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他们所说的美容院。
后来,还是看见一个命宫晦暗,有着和晏朝霞相同症状的女人出现,跟在她的后面,才终于找到了这家美容院。
美容院位置非常的偏僻,位于一条巷道的最深处,没有人带着,很难找得到这里。
店门不大不小,仅可供一个人通过。
顾琬掀开帘子,进去。
立马就有一个皮肤白里透红,一双柳叶眉又细又弯,嘴唇通红的年轻女人迎了上来。
普通人或许还发现不到这个女人身上的古怪之处。
可顾琬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人并不是个活人,说准确一点来,这是一个纸扎人。
随便找个香火铺,进去一看,就能看到的那种纸扎人。
眼前这个纸扎人同活人没有多少区别,除了脸更白,脸上的腮红打的有些假之外,她的一言一行基本看不出有任何异于活人的地方。
“欢迎光临,我们美容院有多个免费体验项目,顾客不妨先体验一般。”纸扎人笑容得体,温声细语。
“我是晏夫人介绍来的,听说你们这里的美容效果立竿见影,就是要签一份保密协议。”说到这里,顾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你们这搞得神神秘秘的,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纸扎人信心满满的向她保证:“客人放心,我们这里绝对正规,你若不信,体验一番后,具体的效果你自己都能够看见。”
“行吧!我就先体验一番,你们的那个保密协议拿来吧,我现在先把它签了,省得等会儿忘了。”顾琬做出被说服的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的期待。
“客人稍等。”纸扎人很快的取回来一份协议,放到她的面前。
顾琬漫不经心的朝这份协议看了一眼,表面上看上去确实只是一份简单的保密协议。
而这不过又是一个障眼法。
实际上这份协议的内容,和保密根本没有一点关系,而是明确的写着乙方自愿将血肉精气供予甲方,而甲方则会给予乙方令其满意的容貌。
并且这份协议里面还含有规则之力,一旦人签署了协议,这份协议的内容就会生效,甲方对于乙方具有很大的制约力,乙方就算想反悔,甲方依旧可以吸取已方的血肉精气,并且不沾染任何的因果。
那个弄出这么一份协议来,看来还是有一点本事。
顾琬轻轻的勾唇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笔,慢悠悠的写下了她的名字。
一旦签名,协议就会生效。
规则之力约束的是契约两方,当甲方比乙方强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可以凌驾在乙方之上。
可若是顾琬这个乙方根本不是个普通人,那位甲方要她的血肉精气,就不知道她的身体能否能承受得了顾琬的力量。
在顾琬名字落在纸张上的同一时间,美容院最里面的一间屋子,一个正对着镜子画眉的女人,突然捂着胸口,连连呕出几口血。
而镜子里面印出了一张芙蓉如面柳如眉的花容月貌,也就瞬间如同破碎的纸张,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而这口子里面居然什么也没有,没有血肉,也不见骨头,空荡荡的,好像是一个人形的躯壳里装了一团空气。
女人捂着胸口,顾不得脸上的变化,踉跄的奔了出来,出来后一眼便看见了已经签署了协议的顾琬。
女人面上的表情越发痛苦,身体里面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在承受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的摧残,她咬着牙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琬微微一笑:“上门来的当然是你的顾客,老板娘,这份保密协议我已经签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做你们的美容。”
女人步履蹒跚的跑过来,一把抓住桌子上的协议,将协议直接撕了个粉碎。
然而如果只是简单的撕掉,协议的内容就不做算,可没这么便宜的好事。
“怎么把协议撕了?老板娘难道自己想不遵守协议吗?”顾琬幽幽的说道。
这个女人出现的哪一刻,顾琬就看透了她的真身。
原以为敢大张旗鼓吸取他人血肉精气,致人死亡的是个什么厉害的东西,却不过只是一只成了精的纸扎人。
这个美容院里面,刚才接待顾琬的纸扎人,正是面前这个成精的纸扎人的分身。
纸扎人成精本是一件难事,因为她天生没有血肉,身体碰水就化。
纸扎人想要活得够久,就必须吸食足够的血肉,用精气维持她的容貌,得到的血肉精气越多,纸扎人就会越逼真。
“够了,我不做你这门生意,你现在马上就走。”纸扎人脸上破开的口子已经越来越大,她的表情也越发的僵硬。
而她化出来的那个分身,此刻已经变回了纸扎人原本的样貌,直挺挺的立在那里。
顾琬嗤笑:“那可由不得你。”
纸扎人警惕地看向她,后退几步,想先下手为强:“是你先敬酒不吃吃罚酒,受死吧!”
紧接着,美容院里无数个紧闭的房间打开,一个又一个纸扎人涌了出来,瞬间就围满了整个屋子。
这些纸扎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眼神空洞,黑黝黝的眼眶直直的盯着顾琬,他们的手上还提着一把纸刀,看上去似乎一戳就破。
但是这把纸刀向顾琬挥砍过来的时候,尽管她躲了过去,可纸刀砍在一旁的桌面,却将一个实木桌子砍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