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只是能够提高一个园区的绿化覆盖率而已,草坪砖这种东西在其他方面也有非常明显的优点。”
草坪砖可以根据需要预制成各种规格、颜色,镶各种花纹,拼装成不同图案,因此比水泥净面美观。同时,它的材质决定了它可以减少地面反光所产生的刺眼感觉,降低地面辐射的反射。
其次,草坪砖易拆除、易铺装,方便地下管线及停车场的整改与修缮,施工时节省人力、物力。
再次,草坪砖的镂空设置具有较好的透水、透气性,利于地表下水气的通透,可以较好保存地表湿度、增加空气湿度,减少地面扬尘,且有利于雨水的下渗,能够更好地草坪根系的生长发育,不致于闷根。
“在草坪砖还并没有被发明出来的年代里,如何满足行走、栽种、透气以及汲水这几项需要在同一时间达到的要求,最为值得称道以及被人效仿的,自然就是北海的团城了。”
北海,坐落在明清北京城皇城范围内,为非常重要的皇家园林。而北海团城,虽然从半空当中来看,它和北海景区根本就是连在一起的,完全可以划归成为一个整体,但是,在当初园冶和她的同学们跟随教授去那里实地学习的时候,团城的门票可是需要另外购买的。
“团城地下集雨排水系统,建于明代永乐年间。铺设满整个团城的地面青砖造型特别,类似于制造出如同金字塔一般的砖块,并且横向拦一刀,将它的尖端去掉,随后倒扣过来。
铺设时,拥有这个六面体最大的那一面的大头在,六个面当中最小的那一面的小头在下,如此一来,砖与砖之间留有空隙,地面之下就形成了小下大的三角形缝隙。只不过当然,身为供人类踩踏的那一面,六面体当中最大的那一个面是长方形的而不是正方形。
下雨天,雨水会通过吸水性能非常良好的青砖以及砖块与砖块之间的缝隙渗到地下。而如果遇到大雨或连续降雨,导致渗入泥土的水分已经超过了其所能够保有的含水量,多余的雨水,就会如同被倒入花盆当中的浇花水在浸润了整盆泥土后从盆底处露出来一般,借助团城北高南低的地势流入石制的水眼中。
在普通游客所看不到的石砖下方,北海团城有十一个石制水眼分布在古树周围,每个水眼下有一个竖井,竖井与竖井间有青砖建成的涵洞相连。到达涵洞的雨水,能够如同被存入了水窖一般,在这里保存很长时间。同时,涵洞与水眼组成的地下通风系统,更为城内的植物提供了良好的透气条件。
这样一来,栽种在北海团城的植物就绝对不会因为土壤不够透气而导致烂根。而在长时间不下雨的干旱时节,被提前保存起来的这些雨水,也能够在北京城内的很多高大乔木枯死的情况下,依旧保持北海团城所栽种的植物的生机盎然。
在当初实地学习的时候,被教授教导说,一座成功的园林,就应该做到像北海团城一样拥有如此优秀的排水以及储水系统,园冶他们在绘制平日里的设计作业图纸的时候,如何防涝防旱,当然也是必须得考虑到的一个作业重点。
“你笑什么?北海团城难道说有什么很可笑的景致吗?”小盘很明显是从来也没有去过北海更没有登过团城的,因此,面对着说着说着忽然间笑起来的园冶,它非常不明白,团城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戳中了园冶的笑点。
“不是的,不是团城好笑,而是北海的牌楼曾经被人误读过。”
想当年跟随教授到北海去进行实地学习的时候,不得不提到的历史,就是发生在北宋时期的健康之变。
宋徽宗赵佶虽然并不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以及当权者,但是,他的艺术方面却拥有着出类拔萃的才华。艮岳,这座北宋时期最为有名的皇家园林,便是赵佶为了满足自己的艺术审美需求,在汴梁修建的。
对水浒传这个故事稍微有点了解的人应该都知道其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桥段“智取生辰纲”,这个“纲”,当然并不是在说什么书籍目录大纲之类的东西,而是在指特殊的交通运输队。
皇帝的生辰纲,自然也就是各地官员用人民税收购买庆贺皇帝生日,随后将这些各地送来的礼物集结成为一支运输队朝着京城行进的意思。而花石纲,因此类推运送的自然也就不再是生日礼物,而是各种奇花异草、巨木奇石。
宋徽宗当年为了能够打造出最为符合他设想的园林,对各种假山怪石、奇花异草的需求可以说是达到了让老百姓们感觉苦不堪言的程度。
假如某个老百姓祖宅的院子里栽了一颗百年的古树,就因为这棵古树成为了皇帝所需要征调的花石纲,这为老百姓家的院墙就可以被直接拆毁,只为了能够在搬运这棵古树的过程中不让比较低的门洞伤害到这棵古树的枝桠。
假如在某个悬崖绝壁面发现了一块造型非常独特的奇石,那么,不管开采石头的人会不会在攀爬悬崖绝壁的时候摔死,以及从大山深处将这样一块石头运送出来的工匠会不会遇到树林当中的豺狼虎豹或者有毒瘴气进而丧命,这些都不是赵佶所在乎的事情。
为了能够将体型巨大的奇石完完整整地送到开封府,运输路途假如遇到了尺寸不够的桥洞或者城门,那么,为了不让这块奇石拦腰断裂,管理什么桥梁还是城门全都可以把它给拆了。
持续多年的花石纲搞得北宋大江南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甚至于成为了促使方腊发动起义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而最终,这样一座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不知道花掉了多少国民税收又让多少大宋子民惨死的皇家园林,因为健康之变的爆发,而彻底毁在了兵强马壮的金人手中。
金国大军将宋徽宗与宋钦宗父子俩以及无数的后妃以及皇室成员,全部都掳劫到了北京。而当时不过才刚刚竣工五年的艮岳,也如同被八国联军血洗的圆明园一般,在被各种掠夺、拆毁之后,成为了永远只能够存在于史书当中的东西。
被这些来自于金国的女贞人从艮岳当中强拆以及搬运而来的石料,成为了北海景区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这些从北宋年间留存下来的石料,直到当年园冶他们去北海进行实地学习的时候,都还数量众多、轻易可见。
买票游览过团城,随后从楼梯走下来,从不远处的那道景区大门进入北海公园,游客很快就能够见到一座巨大的牌坊。
木质牌坊就立在一座石桥边,而这样一座宽敞开阔的石桥那一头,也同样立着一座造型一模一样的牌坊。
位于石桥着一边的牌坊,两侧种了许许多多的柳树。而位于石桥那一端的牌坊,其后不远处就是当年的女贞人从开封府搬到北京来的石头堆叠成的假山。
站在石桥的这一头朝着那一头远眺,那些堆叠成为假山的白色石块,在清早朦胧水汽的烘托下,犹如一团又一团聚集在一起的云朵。因此,石桥这边的牌坊,非常醒目地写着“堆云”二字。即——只要你站在石桥这一边朝着那一边看,就能够看到如同云朵堆积在一起的景色。
而走到石桥的那一边朝着栽满了柳树的这一边看,垂下的万条丝绦,如同少女柔韧的手臂迎风招展,带有鲜艳欲滴的翠绿。因此,这边的牌坊自然也就写着两个字寓意石桥那一边的景色看过去是“积翠”。
位于石桥两边的这两个牌坊面的提字并没有什么可笑的,园冶在当时造访北海公园的时候也早就知道,古人写字都是从右往左写的。因此,如果遇到了封建社会被推翻之前的字迹,那么,竖着排版的自然用不着说,横着写的也是从右向左读。
园冶当时在注视着这两个牌坊的时候当然没有犯糊涂,面对着“积翠”,她想都没想,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回了教授的身。可是,就在她以为她的同学当中绝对不会有人犯这样的错误,把这两个字从左往右读的时候,还真的有人就在她的身旁读了一声“翠积”。
“翠鸡?我还翠鸭呢,这到底什么意思呀!”
只是一句话就让站在旁边听教授解说的园冶笑出了声,这名同学在听到园冶向她普及了正确的读法之后道“怪不得,刚才从石桥那边走过来的时候我还在那儿纳闷呢,云堆,这么个名词多么的土俗啊,放在大名鼎鼎的北海公园真的是一点格调也没有!”
人家明明是非常高雅的堆云,确认是被人读成了土俗的云堆,园冶那天的实习差点没笑岔了气,因此对这整件事情印象格外深刻。
“想不到不过两个小小的牌坊,居然还能够闹出这样的趣事,那么在北海以及团城周边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有趣的东西呢?”听园冶变换了人称以及时代,将当时发生在她以及她同学身的故事换了个别的方式加以讲述,小盘。还想听听别的有趣的东西。
“别的有趣的东西?那么,就不得不说一下中山公园了。”
就如同之前所提到的,天安门是清朝皇城所拥有的正南门,而走过了这样一道大门,东边是太庙,西边则是社稷坛。而经过这两者继续往前面走,那么就来到紫禁城的南门——午门——了。
“在清政府的统治被推翻之后,社稷坛当然也就不可能继续发挥它原本所具有的作用了,在皇城内部的所有皇家园林当中,它也最先成为了向大众以及普通百姓开放的那一个。”
从北海团城下来,步行进入中山公园,距离可以说是相当的近。而这个公园的票价也不贵,在园冶他们当时去的时候,因为搞特殊活动还是啥的,甚至于都根本没有收他们的钱。
“中山公园?这座公园之所以后来被改名成为这个名字该不会是因为孙中山吧?”
“是啊,小盘你猜对了,正是因为国父孙中山,所以这座公园才被改成了这个名字。而真要说起来的话,这整座公园当中在园林人看来最为重要的两个景点,就是辽柏与槐柏合抱了。”
中山公园古树名木以柏树为主,大部分为侧柏和桧柏,共计六百余株。此外,还有四棵古国槐和六株名木云杉。
园内古柏大多为明代初修建社稷坛时种植,采用坛庙园林的种植手法,围绕坛墙四周规则排列,行距统一,纵横排列。南坛门外的粗壮古柏为辽代兴国寺的遗物,历经千年,故称“辽柏”,是北京有明确书面记载可考的最古老的柏树。
而槐柏合抱,则由一棵侧柏和一棵国槐合二为一形成的齐树。柏树已经生长了五百多年,而槐树则扎根于古柏树干的裂缝中,生活了二百多年。槐树巍然挺立、柏树苍劲峭拔,两棵树明明不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却如同连体婴儿一般融合在一起,生机勃勃,看去似乎还能再活好几百年。
“一棵是早就已经存活了千年从辽代时候遗传下来的古树,一棵是两棵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生长在一起的连体树,这样的两棵树就算跑遍中国的大江南北,也是非常非常难以找到的。所以,哪怕对其他的园内小景点都没有什么兴趣,这样两棵非常奇异的树也是绝对值得一看的。”
“可惜了,园冶你和我说的这些有趣的故事,没有办法通过虚拟空间再建的方式展示在游客们的面前。毕竟,如果只有这些细小的东西,没有一个足够开阔的能够让人进去旅游的空间,那么大家是肯定不会进去看的。所以可惜了,这些有趣的故事也就只能够我听一听,你说一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