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先生把湛卢剑回了鞘，屋子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蔻先生的面孔也呈现在冷小白的眼中，他不害怕，只是这个眼神他一辈子也忘不了，蔻先生的眼神不再是那个贪吃的，他的眼中有悲无泪，有喜无乐，有惧无惊，有怒无情，有情无感。

冷小白看不明白这种眼神，他也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能够有这样的眼神。

说是其中的任何一种，都不恰当，看起来有些别扭，却又不知道别扭在哪里，这种眼神他曾经看到过一次，那是在老乞丐死的时候，只是老乞丐的眼神中，有的是悲喜，哀乐，愁怨等。

冷小白依旧是不懂的，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蔻先生。

“你进来吧，是不是又到吃饭的时间了，你先去吧，我一会就到。”

蔻先生说到，言语之中颇有些悲凉之意，哀伤之情。

冷小白没有留下，他去做饭了，这一次没有开灶，做的都是冷的，两个凉菜，还有之前剩下的饭倒进水里，做成水饭，这种吃法在夏天是常见的，可是在这个季节这么做的人，几乎是没有的，如果叫其他人看见，肯定会怀疑冷小白是不是除了什么问题。

饭菜被冷小白拿到外面的空地，还把他从春华酒馆带回来的果酿也拿了出来，三个杯子还是后来买的，花了冷小白一个铜币，虽然没有计较，还是有些心痛的，这可是自己辛苦挣来的，自己也是舍不得用。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蔻先生自己便走了出来，手中拿着那把剑，虽然已经回了鞘，依旧能够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森寒之意。

蔻先生把湛卢剑放在第三个位置上，端起面前的果酿，对着那把剑说到。

“又是这个时间，你的祭日我一直都记得，你不用寂寞，十年前你的威风，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这一杯酒敬你。”

蔻先生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放在桌子上，冷小白主动的把酒杯倒满。

“你为了秦王的恩情，我为了你的交情，即便是我离世之后，也不会有人把你忘记，那一战虽然没有人看见，却也有着你的威武，天下第一剑士的名头，不会因为你的离去而坠落，这一杯酒敬你。”

蔻先生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冷小白再次倒满酒。

“我有意为你的剑找一个主人，也算是继承你第一剑士的名头，我不知道你的意思，这个人也算是你的徒弟，想必你不会拒绝的，这一杯酒敬你。”

蔻先生喝完这一杯酒，看向冷小白，斟酌再三，指着湛卢剑说到。

“拿起那把剑。”

冷小白将湛卢剑拿了起来，看着蔻先生。

“将这把剑拔出来。”

冷小白把湛卢剑拔了出来，随着一道白光的飘过，略窄微长的一把白剑呈现在冷小白的面前，蔻先生已经是昏倒在地。

看着蔻先生突然倒在地上，扶起蔻先生，这些日子里，他和蔻先生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又是他的武学先生，也算是有些感情了。

蔻先生没有反应，冷小白想到了什么，走过去，把湛卢剑捡了起来，回了鞘，这时，蔻先生诡异的醒了过来。

“你果然是个剑士，天生的剑士，他的选择不会有错。”

在冷小白的搀扶下，蔻先生站了起来，坐在刚才敬酒的位子上，把旁边的剑拿了起来，对冷小白说到。

“跪下。”

冷小白依言跪在蔻先生的面前。

“这把剑以后就是你的了，有三点一定要记住，第一，不到危机关头千万不要用这把剑，即便是用了，也要尽量的控制住自己，第二，身为一个剑士，便如同一把剑一样无情，行的是侠，走的是义，第三，剑不离身，剑在，则人在。”

冷小白领下了这把剑，蔻先生也去掉了一直皱着的眉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现在有什么问题尽可问出来，过了今天，你若是在想知道一些事情，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蔻先生说到。

冷小白单手抓剑，站了起来，走到饭桌的另一边座下，说到。

“我没有什么问题，先生还是吃饭吧。”

蔻先生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看到冷小白站起来时的眼神，他想到了自己的那位挚友，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便是这般光景，自己的父亲把这把剑给了那个人，那个了说的也是这句话。

“我没有什么问题，先生还是吃饭吧。”

蔻先生没有告诉冷小白，这把剑是什么剑，也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把这把剑给他，更没有说他刚才拜的是谁？

冷小白的心冷了下来，也静了下来，手中虽然那些一把剑，他却感觉不到一点安全感，不，他是感觉不到这把剑的存在，就像是他的手中什么也没有抓着，即便是松手，剑依旧跟在他的身边。

蔻先生离开了，他离开了书院，书院的武学课有一位武校的教头来教他们，让他们高兴的是，这位教头和蔻先生有些不同，他很严厉，相比之下，蔻先生就像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蔻先生离开之后，冷小白再也没有笑过，他的脸一直都是一副扑克脸，而且，他总是带着一把剑，剑很普通，和那种烂大街的铁锈剑没有什么区别，因为这件事，方谔还嘲笑冷小白的品味不怎么样，想要给他换一把，冷小白没有同意。

新的武学先生来了，规矩自然也是变了一些，书院的学生可以带着自己真正的兵器，方谔的大环刀，薛华的冷焰雪花枪，冷小白的“铁锈剑”，慕容小菊的素剑，燕霞的飞针和短剑。

燕霞的兵器据说是怡红院老鸨子传下来的，不过，没有人真正的见识过，只见过那把短剑，一尺三寸长。

在书院的时候，相互切磋的时候，依旧是木质的兵器，还是没有开锋的，出了城之后，可以带着自己的兵器，虽然夏天子统一了九州，依旧会有一些流匪草寇的存在，他们的手中没有轻重，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虽然说着劫富济贫，劫富却不一定是济贫，把自己养的倒是白白胖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