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铁斧从后院跑了庄家之后,冷小白前脚进了房间,看着地面上的聊斋先生,把他扶起来,倒在床上。
门口进来一个人,手中拎着两包药,都是刚刚从城南药铺抓来的,王益的医术整个京都最为高明的,即便是没有来到这里,也能知道大概的情况,只要复述的没有太大的差别。
“小普,你的病算是没问题了,我去王大夫那里抓了点药,这一次肯定是能药到病除。”
门外那人走到门口,听着房间里的咳嗽声没有之前的大,之前可是隔了一面墙也能听得见的,而地面上还有一个人的脚印,这让他一只手背到身后。
在外面那个声音出现之前,冷小白已经听到有人走进来,一个没有练过武的人,走路要比练过武的重很多,他们不知道把自己的踪迹隐匿一下。
在聊斋先生的两处大穴随意点了两下,又点了昏睡穴,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门口那漏出来的半张脸,还有那个眼神竟有几分熟悉。
“进来吧,他现在已经是病入膏肓,即便是治好了,也肯定会落下病根,想要好起来没有那么容易,我先让他睡了一会,你不用担心。”
冷小白坐在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凳子上,桌子上的茶壶已经是空了,没有在倒茶了,自己本来就是不请自来,没有必要在自讨没趣。
门外人走了进来,刚好看到地上那滩血迹,也知道聊斋先生的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已经吃了不知多少服药,依旧是没有一点好起来的样子。
“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看到那滩血迹,门外那人也不在想着冷小白的身份,把手上的那三副药放在桌子上,在聊斋先生的面前探了一下鼻息,有些微弱,这是长期的病造成的结果。
“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去把这些药煎了。”
谢文略拿着那三副药走了出去,他与聊斋先生是朋友,年岁也差不太多,三十多岁的样子,两个人同样都很瘦弱。
冷小白从身边拿起木拐,拄着走了出去,看着正在煎药的谢文略,他非常认真,即便做这件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那么简单,依旧非常认真,甚至在火候的控制上,更加小心。
“他的病不可能医好,你即便是把天底下最好的药给他吃了,也没有机会活过来,倒不如给他吃些好的,怎么说也是活了一辈子,总不能是在死前,连什么是美味都不知道吧。”
冷小白看着那锅看起来就很苦的药,一个已经很虚弱的人,或许,他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留恋,反而不如是弄一些好吃的。
“这已经是我们最后的钱了,把这些药都吃了,肯定是能好过来的,我知道他得的病,肺痨还是没救的那种,只是有些事情不试一下,怎么就能知道没救了,这个世界上还不是有很多奇迹发生,为什么就不能发生在这里一次?”
冷小白听着谢文略的话,看着他那双眼睛,即便是他自己不说,也能想得到,这便是谢文通一直不想说的那个人,看年龄大小,应该是他唯一的儿子。
“今天,翠花菜馆里有一个人被抓走特,那个人原本是想要带着另一个人离开这里,却没想到被一个人破坏了。”
听着冷小白的话,谢文略手上的那把蒲扇停了下来,想着今天好像少去了一个地方,乞丐窝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每天晌午都会回来一趟,带着一大堆好吃的东西给自己。
“我出去一下,你帮我看着点。”
谢文略对冷小白一点也没有客气,从看到的第一眼,以为他是来讨债的,后来想到自己并没有欠他什么,也就释然了许多,此时让他做些事情,一点障碍都没有。
冷小白接着那把蒲扇,在药罐消耗扇了两下,随手扔一边,出了门去。
谢文略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一天月亮请了假,没有见到她出来上班,天空也难得见到几颗星星,仿佛是要下雨。
谢文略回来的时候,冷小白也回来了,身上还是穿着那身白色的衣服,胳膊下面夹着的还是那根木拐。
药罐下面的火已经灭了,聊斋先生也醒了,两个人正坐在桌子前,在昏暗的灯光下,吃着桌子上的那些菜,都是什么烧鸡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就很让人流口水。
“还在那里看什么,跑了一天肯定是饿了,赶紧过来吃点吧。”
饭菜都是冷小白从翠花菜馆带过来的,因为上午有一个人从这里被抓走,翠花菜馆这一天都没有什么生意,冷小白来了便是大宰了一下,却没想到他只要了四个菜,甚至是没有什么酒水,根本没法宰。
冷小白看着墙上的那些菜单,都是明码标价的。
谢文略有些看不明白,直到听到聊斋先生也喊了他一声,这才走了过去,有些迟缓的从桌子上拿起一副碗筷,给自己也乘上了饭。
“谢哥,这段时间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死了,还有那个黑心的庄家,总算是也帮了我们。”
聊斋先生的笑让谢文略哭了,做了一件事一件自己都已经开始不太确定的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尤其是下午的时候,从院门出去之后,更加不确定了。
最亲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了他,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
“别说那些没用的,先吃饭,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冷小白是这么说的,聊斋先生笑着点了点头,他一直都在笑着,仿佛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其他的表情。
谢文略则是把自己的眼泪收了一下,破涕而笑的吃着饭,这顿饭有四个菜,一只烧鸡,一个肘子,一个烤鸭,一盘酱牛肉,配上香甜的白米饭,恐怕这是这辈子最好吃的。
那一顿饭谢文略吃的非常好,他却不知道在自己回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因为找不到一个人的伤心,又到一个人能笑着和自己说话,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他就这么吃着。
直到一记手刀出现在他后颈,让他晕了过去之后,他仿佛是忘记了自己应该有什么样的姿势。
“看着亲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去,总是不好受的,我会把他送去豫州,以我的名义,相信随便留下一个人还是能做到的。”
聊斋先生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之前吃饭都是很勉强,笑的就更勉强了,闭着眼睛的他没有在咳嗽,他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