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勃二号望远镜建成后，白哲让嬴政过去借用望远镜，采取相关数据。

这么久了，还是嬴政第一次接触与项目相关的事情。

保姆生涯？去你的！

不巧，他来到的时候，有人抢先一步借用了望远镜。

林格知道内情，笑呵呵的让他等候，并暗中指了指斐兹罗。

“将军，这位是李华，知名的天文物理学家，现在在面壁者泰勒的科研团队工作，也是来借用望远镜。”林格介绍道。

“那又怎么样，总得讲先来后到吧。”

斐兹罗刚开始对于这位新来的，特别不感兴趣，听林格说他是“知名的天文物理学家”，又是泰勒的人，想了想，他的目的应该不如自己的好。

至少在目前看来如此。

嬴政没说什么，乖乖的靠边站观摩，不打扰将军的事情。

“将军，已经在不同的焦距范围内拍摄了210张。”

这时第一张观测图像处理完成，林格指着显示器说：“将军，看吧，这就是您渴望看到的敌人的世界。”

满怀期待的斐兹罗和嬴政，只看到一片漆黑的背景上的三团光晕，很模糊，像雾夜中的街灯，这就是决定两个文明命运的那三颗恒星。

“看来真的看不到行星了。”斐兹罗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

“当然看不到，即使将来直径百米的哈勃三号建成，也只有在三体行星运行到少数特定位置时才能观测到，而且能分辨的只是一个点，没有任何细节。”林格解释道。

“但还真有些别的东西，林格博士，你看这是什么？”嬴政指着图像上三团光晕的附近说。

听闻，斐兹罗凑过去，但什么也没看到，那团东西太暗了，只有专业人员才能觉察到。

“它的直径比恒星还大。”工程师说。

“说直径不确切，它的形状好像不规则。”嬴政开始琢磨。

那片区域被连续放大，直到那个东西占满了整个屏幕。

“刷子！”将军惊叫道。

将军的描述很准确，那就是宇宙中的一把刷子，更准确地说只有刷毛，没刷柄。当然，也可以把它看做一排竖起的头发。

“外行往往更适合给专业对象命名，其实专家在进行这种命名时也总是从外行的视角进行的，将军，你在无意中，成为了它的命名者。”嬴政喜笑颜开的说道。

斐兹罗转头看向他，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想夸他，又感觉他在拍马屁。

“真的吗？但愿你不是靠嘴皮子，而加入面壁者的科研团队。”

“李华博士说的是事实。”有人说。

也罢，斐兹罗再次把目光投向林格。

“是贴面划痕！在可行性研究阶段我就提出，镜片的粘贴组装方式必然出问题。”林格摇摇头说。

“所有贴面都经过严格检验，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划痕，也不可能是镜片的其他瑕疵产生的，在已经传回的几万张测试图像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镜片制造方蔡司公司的专家说。

控制室陷入沉默中，人们都聚集过来盯着那幅图像看，由于人太挤，一些人索性到另外的终端上调出图像细看。

斐兹罗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因漫长测试的疲劳而显得懒散的人们同时紧张起来，像中了魔咒似的僵在那里，只有他们的眼睛越来越亮。

“天啊……”几个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感叹。

定格在那里的人们，突然都兴奋地活动起来，而斐兹罗只感觉他们莫名其妙的。

科学家普遍都是这样的？

在学者们忙碌时，林格对站在一边的斐兹罗和嬴政说：“将军，李华博士，你们能不能干些力所能及的事，例如数数刷子上有几根毛？”

斐兹罗点点头，伏到一个终端屏幕前数了起来。

“那我过去帮忙整理数学模型，等你们完事了，我再忙我的事。”嬴政回应道。

“行。”

每次计算都要进行四五分钟，其间还出了几次错，半小时后结果才出来。

“尾迹的最后扩散直径约二十四万公里，是两个木星的直径了。”操纵数学模型运算的天文学家说。

“那就对了。”林格抱起双臂抬头望着天花板，仿佛正透过它遥望星空。

“一切都证实了！”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然后，像是对自己喃喃道，“证实了也好，有什么不好呢？”

控制室再次陷入沉默，这次带着重重的压抑。

斐兹罗想问，但看到人们垂首肃穆的样子，又不好开口。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一阵轻轻的呜咽声，看到一个年轻人在掩面哭泣。

“行了哈里斯，这里不只有你一个怀疑主义者，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有人又说。

叫哈里斯的年轻人抬起泪眼说：“我知道怀疑只是一种安慰而已，但我想在这安慰中过完这一生……上帝，我们连这点幸运都没有了。”

林格终于注意到斐兹罗，“将军，我大概解释一下吧：那三颗恒星周围有一片星际尘埃，这之前，有一批高速运动的物体穿过了这片尘埃。”

“它们的高速冲击在尘埃中留下了尾迹，这尾迹不断扩散，现在其断面直径已经扩散到两个木星大小。”

“尾迹与周围的尘埃只有细微的差别，所以在近处是看不到的，只有在我们这四光年远的位置，它才能被观察到。”

“我数了，约有一千根。”斐兹罗将军说。

“当然，肯定是这个数，将军，我们看到了三体舰队。”

在终端面前，嬴政在震惊中放下手稿，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又一次见证了历史，而随后所发生的事情，如同雪上加霜，进一步打击所有人那脆弱的心灵。

「你们是虫子！」

此时，这五个字出现在视网膜上，言简意赅，他再一次感受到恐惧，在原地愣了愣，忍住了流泪。

难道，我被三体人发现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在他怀疑人生的时候，哈里斯再次号啕大哭，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看到了什么！我们……只是卑微的虫子，那刷子就是来清扫虫子的……不！我的上帝！”

其他人感同身受，就连斐兹罗也失去仅存的怒火，流下了泪水。

不止他一个，所有人，都看到了智子打出来的字。

但嬴政，看到了后续。

「秦始皇，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