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合国总部大厅,有一间供祈求世界和平的默思室,现被用于面壁者或其他政客在会议结束之后,用以沉思的圣地。
房间中央是一大块几百万年之久的高纯度生铁矿石,象征永恒和力量,危机纪元开启后,每位到访者常常会注视这个铁矿石,欺骗自己没有被外星文明实时监视,图个心理安慰。
当然也有人是为了其他事,例如泰勒。
“泰勒先生,您应该知道现在的局势,我不用再细说了,在明天的听证会上,雷迪亚兹和您儿子,将会是被全场抨击的目标。”
“你我双方自然是不希望乔·哈德森遭殃,真正的人才,不应该眼睁睁看着消失……这也是总统先生的意思,您不应该拒绝,当然,我们仅仅需要做到一件事:他不能干涉此次听证会所做出的一切决定。”
“那时,我会拉上一些代表,先给乔·哈德森施点压,待他对我反感的时候,您再出面,什么都不用说,他会沉浸在你与雷迪亚兹之间的抉择中,无法自拔,而这,就可以了,是不是很简单?”
美方代表昨天所说的话,至今仍在泰勒的脑海中回荡。
其实,泰勒一早就知道乔·哈德森是雷迪亚兹的亲儿子。
当初向嬴政讲述的那个故事中,他隐瞒了一点:在与雷迪亚兹签署停战协议的时候,他无意间捡到对方的头发,并拿着这根头发,私底下拿乔·哈德森的血液样本进行基因匹配……
每次回想起这个,连他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太离谱、太小心眼了。
不过,跟别人告诉的故事中要是缺少这个,反而更容易让人相信。
缺陷也是一种美。
这时,静思室的房间门缓缓打开,进来的人正是乔·哈德森和雷迪亚兹。
乔·哈德森微笑道:“爸,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不用再叫我爸了。”泰勒摇摇头,然后看向铁矿石:“恭喜,你们父子可以名正言顺地团聚了。”
“对不起,是我们欺骗了你这么多年。”雷迪亚兹愧疚道。
泰勒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都是你情我愿,我要是真的有像他这样的亲儿子,我做梦都能笑醒。”
“过去的战争已经结束了,过去了就过去吧,我们之间,其实不应该这么针锋相对,没人可以管得了我们,泰勒,你还是乔·哈德森的父亲,忘了吗,他这名字也是你取的啊。”他向泰勒伸出手来。
泰勒发愣了几秒,握住了雷迪亚兹伸过来的手:“我得到了很多,这些足以让我活到了现在,我们,冰释前嫌吧。”
“泰勒,感谢你照顾他这么多年。”雷迪亚兹直接向泰勒拥抱,后者也没有抗拒,只是鼻子有点酸酸的。
乔·哈德森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等这两人分开,才向雷迪亚兹提了个醒。
“你确定要回国?斯内普告诉我那边好像在密谋些什么。”
“我爱我的人民,我要与人民共存亡。”他回答道。
门外有人敲门,乔·哈德森走过去开门,一开门,发现原来是伽尔宁:“主席先生?您找谁?”
“不用叫我主席先生了,叫我名字就行,我现在不是行星防御理事会的轮值主席,我这一把年纪,该退休了。”
说完,伽尔宁撩起自己银白的头发,老人斑就藏在头发下面。
“您辛苦了。”三人向伽尔宁表达深深的敬意。
伽尔宁放下手,歉意道:“抱歉,打扰到你们谈话了,我是来找雷迪亚兹先生的,我听说你叫了架专机,想回到自己的国家,我能送你一程吗?”
“没事,我们刚聊完,现在就可以走了。”雷迪亚兹刚要走,却被乔·哈德森拦住了。
“你想陪我一起去?”他富有善意的问道。
回头看了一眼泰勒,乔·哈德森摇摇头:“不是,我想给你看个东西,如果那边真如斯内普所说的那样,跟我回月球基地,那边是我的地盘,没人敢动你。”
雷迪亚兹没有说话。
反正他也不着急回去,就过去看看这小家伙会带给他什么惊喜吧。
面壁者都发话了,伽尔宁自然是没有意见。
没事,那就多等一会。
半小时后,雷迪亚兹同伽尔宁走出联合国会议厅的大门时,对着正午的太阳张开了双臂。
伴随着破壁人的到访,他持续二十多年的恐日症消失了。
雷迪亚兹的专机起飞后,很快越过海岸线,飞行在浩瀚的大西洋上。
机舱中,伽尔宁对雷迪亚兹说:“你手腕上戴着什么?我在开会的时候就注意到它的存在,凭我的直觉,它不会只是一块形状奇特的手表。”
雷迪亚兹摘下手表,扔给伽尔宁,“所以,这才是你要跟着我的原因?那抱歉了,这不过只是逃跑的伎俩而已,是个简单的信号发射器,摩托罗拉手机改的。”
“好吧,我猜不到它的真实作用,也不会浪费心思往下猜。”伽尔宁皮笑肉不笑的摇摇头。
雷迪亚兹呵呵一笑:“不能让你白跑一趟,这手表你留下做个纪念吧。”
在长时间的相对无语后,伽尔宁长叹一声说:“怎么会是这样?面壁者的封闭性战略思考特权,本意是对付智子和三体世界的,而现在,你、泰勒、还有乔·哈德森,你们都用它来对付人类自己,呵呵,我们怎么会陷入这样荒唐的局面。”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雷迪亚兹坐在舷窗旁,享受着外面射入的阳光。
“现在,人类生存的最大障碍其实来自自身,我只希望剩下的面壁者们,能够突破这种不可理喻的枷锁。”
六个小时后,飞机降落,伽尔宁没下飞机,他将乘它返回联合国。
临别时,雷迪亚兹表示希望面壁计划能够继续下去,并代他向其他的面壁者问好,然后坐上专车,离开了伽尔宁的视线。
“我也见不到他们了,因为我会留在这个时代。”伽尔宁伤感地说。
当雷迪亚兹走后,舱中留下他独自一人时,已经老泪纵横。
这是一个多愁多难的时代,没有人可以幸免。
车队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就进入了首都市区,驶入市中心的玻利瓦尔广场。
雷迪亚兹在玻利瓦尔铜像前下车,站在铜像的基座上,他抚摸着铜像,用手掌扫走了一层厚重的灰尘。
仿佛只有他还记得有这么一位英雄,一直在市中心的广场上尽情地彰显自己的风采。
但奇怪的是,民众们似乎是在躲避这个恶魔,很快广场上,就留下雷迪亚兹等人。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雷迪亚兹感到猝不及防。
天边有一个东西朝他快速飞来,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对于它,雷迪亚兹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一枚巡航导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