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饱了肚子后,在贝芬的指引下,郑牧跟在她的身后走向大厅的一角的楼梯,前往二楼。
一边走着,一边和她闲聊的时候,郑牧发觉她的声音似乎并不像之前那么的清晰连贯,好像是在不断吞咽着口水的样子。
难道,她趁刚才没人的时候,偷吃储藏在吧台下的零食了?
在郑牧恶意揣测的时候,两人已经爬上了螺旋形的木质楼梯,面前,便是一条狭窄的走廊。
走廊一侧墙壁上,正是郑牧刚才从酒馆外看到的几扇方形石窗。
光线透过了玻璃,在走廊下留下了几道菱形的光影。
另一侧,则并排着几个房间。
贝芬从腰间的一圈钥匙链上,解下一把暗淡的黄铜钥匙,随后插进了走廊正中间的,一扇房门上的钥匙孔中。
“靠里的房间现在都堆积了杂物,只有靠楼梯的这三间还能住人。”
贝芬解释了一句,钥匙在锁孔中左右拧动了数圈后,才费力的将门打开。
“请进!”
贝芬站在门口,推开门,伸手做了个手势,同时把钥匙塞到了郑牧的手心中。
随后,便咔哒咔哒的穿过走廊,飞快地跑下了木楼梯,看起来似乎有急事一般。
郑牧刚要进入房间内时,一股浓重的酒气,混合着酸腐难闻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皱着眉头,捏起了鼻子,郑牧飞速穿过房间,打开了墙壁上唯一的一扇窗户,同时退回到走廊,将相对的一扇窗户打开。
直到房间内的浓郁气息,降低到勉强可以接受的程度时,郑牧才走了进去,并关好了房门。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一套桌椅,一张铺了条薄毯的 木板床。
床上的满是各种污痕的被子和布满霉斑的荞麦枕,还在不断散发着怪异的味道。
靠在一侧墙壁上的衣橱,因为支撑的一个立角已经缺失,而歪斜向了一边。
看到它那颤巍巍的样子,郑牧已经打消了使用的想法。
石板地面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砖缝以及墙角处堆积的黑色污垢,看来已经是无法清除。
屋内唯一干净的,便是门口附近的脸盆架,以及架上放置的一个铜制圆盆,大概是经常用水清洗的原因。
郑牧将床上的被枕挪到地上,随后斜靠在了床板上。
思考着如何接头的问题,同时脑中闪过之前世界中,曾经看过的一幕幕谍战电影的场面,随后便缓缓陷入了沉睡。
不久后,从下方传来的,逐渐嘈杂起来的声音,将郑牧惊醒。
窗外的光亮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中的黑暗,以及街上传来的朦胧灯光。
郑牧略微整理了下衣服,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精神了一些,随后离开房间下到了一楼。
一楼大厅的壁炉中,噼里啪啦地燃着柴火,与屋顶上方悬挂着的煤油灯一道,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
只不过这本应是温馨的一幕场景,却因为下方升腾起的散发着汗臭味的热气,以及缭绕的青色烟气,显得不和谐起来。
大厅中几乎所有的座位都被占满,甚至有人端着陶制酒杯占据着桌子之间的窄道,熟络地同周围相识的人打着招呼。
在这里饮酒作乐的人,看起来大都是做苦力的平民。
身上穿着单色的,剪裁几乎毫无美感的短衫长裤,上面还有些不同颜色的补丁以及新蹭在裤脚上的泥渍。
花费 几枚铜币买一杯劣质的黑啤酒,便能在这里度过整晚的轻松时光,借此缓解一天的辛劳,这是他们的廉价娱乐活动。
大厅中此刻一片喧嚣,所有人都在宣泄着自己的牢骚,趣闻,粗俗笑话等,即使在最偏僻的角落中,也能听到各种材质酒杯的碰撞声。
只不过在这一片混乱的场景中,却传来了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
坐在火炉旁一名风尘仆仆的吟游诗人,拉着琴,口中哼唱着旋律古朴的民歌,看起来与周围的环境十分格格不入。
只不过大厅内过于吵闹,无法听清他吟唱的内容。
而郑牧站在楼梯口处观察大厅中情况的时候,几道视线,也注意到了这名英姿飒爽的年轻游侠。
意识到了继续站在这里过于突兀后,郑牧瞅准了一处长凳边露出的空间,硬生生地坐了下来。
被挤开的一名戴着毡帽的农夫,愤怒的看着突兀地坐到他身旁的郑牧。
不过在郑牧从旁边的侍应生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黑啤酒,推到农夫的面前后。
农夫的脸上,瞬间便现出了淳朴的笑容。
“再给我来一杯蜂蜜酒,剩下的,算你的小费。”
郑牧在托盘上放了一枚银币,随后在侍应生有些差异的眼光中,便与旁边的农夫攀谈起来。
囊中羞涩的农夫原本放在桌上的酒杯,早已见底,郑牧推过来的黑啤酒,显然似久旱逢甘霖一般。
一口酒下肚后,在兴奋以及酒精的作用下,他仿佛打开了话匣,一发不可收拾。
只不过大多只是田间地头的琐事,不过在郑牧的旁敲侧击以及主动引导下,还是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例如每天进城的人群中似乎多了些操着外地 口音的生面孔,现在的摄政王似乎在悬赏搜寻某人下落的消息,之前看到的王国的大队骑士出征的壮观场景等等。
不过看起来,目前城中大部分人还没有意识到危机的即将来临,暂时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场景。
看到旁边的农夫似乎有些不胜酒力,已经开始说些不着边际的蠢话后,郑牧一口喝下了杯中最后的蜂蜜酒,随后准备起身寻找下一个目标。
或许,那个一边擦拭着柜台,一边用眼神扫视着众人的酒保,是个不错的人选。
只是站起身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
郑牧大腿肌肉绷紧,硬生生地停住了起身的势头。
“咦。”
身后传来一声惊讶声,随后,充满了刺鼻酒精味的一捧液体,便直接倾倒在了郑牧的后背。
一只手同时按在了郑牧肩头,用力下压,使他的身形又顺势坐回到了长凳之上。
旁边几个身形歪斜、一脸痞相的男子,挤过人群,隐隐围在了郑牧身边。
“喂,小子,我的酒,被你碰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