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将大地映照的一片赤红,一行人行至一处两面皆是大山的地段,韩刁逸招呼众人都打起精神,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路径,很容易有山贼出没。
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测并没有错,行了一段路后,果见前方不远的道旁,一群山贼打扮的绿林草莽围着一对年轻男女大呼小叫。
年轻男女似乎武功不弱,手中各执一柄长剑,背对背与那群山贼对峙,不落下风,山贼们也看出两人的厉害,并不与其拼命,竟轮番上阵,显然是想将两人耗得精疲力竭。
韩刁逸素来不爱多管闲事,当下目不斜视吩咐众人继续赶路。就在韩刁逸快要走近那伙马贼旁边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尖声叫道:“韩伯伯,救我!”
听得这声呼喊,韩刁逸才看清了那个被马贼困在中央的青衣少女,不禁勃然大怒。只见他身形鹊起,眨眼来到那群山贼上空的中心,随意抡出一剑,十多个人头顿时凭空飞起,然后纷纷落地,尸身无一例外都朝着外围倒去。
一剑杀了十多人,韩刁逸面不改色,落地后,看着呆愣场中的少女,问道:“有枝,你怎么在这里?”
青衣少女回过神来,一把就扑到了韩刁逸的怀里,竟哇哇大哭了起来,她这一举动,让仍然呆立场中的紫衣少年眼珠子差点都掉下来。他实在想不到,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孩竟然也会哭?
像是察觉到了少年的目光,青衣少女回过脸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韩伯伯,替我教训教训这个小贼,他竟敢占我便宜。”
韩刁逸闻听此言,目露凶光,一股杀气,弥漫而出。却忽听一人急忙说道:“住手!”
韩刁逸侧头一看,原来是木临春火急火燎地从马车那边小跑而至,气喘吁吁道:“韩长老,他是我朋友秦轩。”
说完向秦轩点点头,然后有些生气地对青衣少女道:“有枝,你怎么跑出来了?”
青衣少女正是木临春的妹妹木有枝,虽说两人同父异母,但自幼也是感情极好,因此对于哥哥的脸色,她并不以为意,理直气壮道:“谁让你不带着我,那我就只能偷跑出来喽!”
木临春也拿这个妹妹没法子,只能招呼她和秦轩都上了马车。
“你们俩怎么会在一块儿?”车厢里,木临春问道。
木有枝气鼓鼓道:“哼,还不是这个家伙垂涎本小姐的美貌,一路纠缠。”
深知妹妹脾性的木临春哭笑不得,瞪了她一眼,转头用询问的眼神望着秦轩。
秦轩就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原来他离开家后,才发现自己没有马匹,于是就想去城里的马场买匹马,一问价钱却傻了眼,一匹好马竟然要好几百两银子,他哪有那么多钱?好巧不巧,刚好在马场遇到了木有枝,木有枝曾去古元堂探望过木临春,秦轩也见过她几次,是以得知木有枝也要去昆仑以后,就厚着脸皮跟她同乘一马,一路走走停停,向东而行。
木有枝道:“还好意思说,一路上你的手都没老实过,要不是看你是我哥的朋友,我早就一剑……哼!”她本想说一剑给他阉了,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妥,只能冷哼一声,摆出一副生气的脸孔。
秦轩嘟囔道:“谁让你跑那么快的……”
木有枝两眼一瞪,“你说什么?”
秦轩跟她走了一路,深知这位大小姐脾气,当下撇过头去不再理她。不过心里却想起了木有枝策马狂奔之时,自己因为紧张过度,双手无意间搂住了她胸前的那两处柔软,啧啧,还真不小。
马车外面看似普通,里头却宽敞豪华,四人同坐一车也不觉拥挤,年纪相仿的几人很快又打成一片。
木临春见妹妹没有再跟秦轩争锋相对,就拿出了那个准备好的木匣子递给秦轩,秦轩打开一看,却是一柄古朴长剑,他惊喜不已,“送我的?”
木临春笑道:“嗯,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柄剑吗?所以临行前,我就到后山剑池给你挑了一把,此剑名为牧秦,与你很是相配。”
秦轩喜不自胜,“牧秦剑,听起来好威风啊!有什么来历吗?”
木临春道:“这是当年统一春秋乱战的大秦皇帝所配之剑。三十六年前剑神榜上位列第六的一代剑神梁云替,曾携此剑来红莲剑宗挑战,一声大笑便破去了红莲剑碑上的剑意,可后来还是输给了我爷爷。最后,牧秦剑便被我爷爷留在了大风山剑池。”
“不对啊,木头,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位列剑神榜第六的高手不是姓杨吗?叫杨什么来着?”秦轩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杨丰泽是十年前才登上剑神榜的新晋剑神,虽然也是天纵奇才,不过跟昔日的梁老剑神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江湖之大,风起云涌,谁又能保证自己不被后来人替代呢?”说到这里,木临春叹息了一声。
秦轩则不会想那么多,笑道:“感情还是皇帝和剑神用过的剑啊!好!以后行走江湖,就用它了。”秦轩说完,将牧秦剑抽出一截,竟有一股幽幽寒气从剑身溢出,不禁又赞叹一声好剑。
只是马车里的几人都没有发现,赶车的老云头,脸上出现了一抹自嘲的凄然之色,他解下了腰间的那个酒葫芦,往嘴里狠狠灌了一口酒,接着又恢复了往日那种憨傻之态。
秦轩忽然问道:“木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啊?”
“不许再叫我哥木头!”一直看秦轩不爽的木有枝终于安耐不住,她厉声呵斥道。
对于这件事,一旁默不作声的月瑶也表示赞同,她觉得公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怎么能被称作木头?当下也神色不善地盯着秦轩。
不料木临春却道:“无碍,叫了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那天你什么都没说就离开剑宗,我就猜到你小子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秦轩有些无奈,好像自己做什么都在木临春的意料之中,他想了想,笑问道:“那,如果我没来,你打算如何处置这把剑?”
木临春笑道:“那我就把它扔了。”
秦轩闻言一愣,撇了撇嘴,显然是不满意这个回答。木有枝和月瑶见他吃瘪,都是噗嗤一笑。
秦轩突然问道:“外面那个韩长老,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是什么境界啊?”
木临春道:“韩长老是本宗内院清风阁大长老,是货真价实的通玄境高手。”
秦轩倒吸一口冷气,“那岂不是比神武境还要厉害?怪不得方才一剑就把那十多个山贼给杀了。”想起那恐怖的一幕,秦轩仍是心有余悸。
木有枝插口道:“哼,你以后可别惹本小姐不高兴,韩伯伯最疼我了,你要是再敢欺负我,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你顶多也就真武境吧?一百个你都不是韩伯伯的对手。”
秦轩翻了个白眼,“大小姐,今天若不是我跟你在一块儿,就凭你一个人,能跟那群山贼周旋那么久吗?想必早被他们给抓上山做压寨夫人了。”
“你……混蛋!”木有枝气急败坏,半起身子伸手向秦轩打去,正在此时一阵马蹄声骤然响起,马车忽然停下,木有枝立足不稳整个人就撞到了秦轩的身上,秦轩只感觉脸被有两团柔软事物给压了一下,时间虽短,却也让他有些神魂颠倒。
木有枝尖又羞又恼,叫道:“秦轩,我要杀了你……”
吓得秦轩赶紧缩到好兄弟的身旁,扯起他那厚厚的貂裘挡住自己。木临春的神色忽然严肃了起来,“不要闹了,外面有些不对劲。”
秦轩闻言推开了木有枝,伸手撩开车帘,众人就看到马车竟然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领头几人均是骑着高头大马,穿豹纹、着虎皮,不是腰挎长刀,就是手持板斧,还有一人倒提一杆长枪。看他们的打扮就知道是山贼马匪无疑了。
大长老韩刁逸冷声问道:“诸位这是要劫道么?”
为首的五人,以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为首,男子抽出腰间的弯刀,以指轻弹,笑道:“这位老先生,晚生宋辉祖这厢有礼了,实不相瞒我等拦路于此并非为了打劫老先生,可两个时辰前,手下十几个兄弟惨死在五龙山下,宋某作为一寨之主不能袖手旁观,一路追踪马蹄就到了这里,请问此事是否与老先生有关?”
名叫宋辉祖的山贼头头说完,身旁一个手持宣花板斧的黑脸大汉神色不耐道:“大哥,跟这老头废什么话,指定就是他们干的,这还用问吗?”
宋辉祖没有理会黑脸大汉,仍是等着韩刁逸的回答。
韩刁逸冷笑道:“那几个不开眼的毛贼,是我杀的。”
宋辉祖不动声色道:“冲撞老先生是他们的不对,在老先生的眼中他们不过就是一群蝼蚁,可他们也都有父母妻儿亲人朋友,老先生既是高人,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就行了,何必要痛下杀手不留活口呢?既然你都承认了,我也不为难老先生,还请先生自断一臂,留下半数马匹钱财,我便不再与你们为难,放尔等离去。”
宋辉祖的这番话,听在秦轩等人的耳朵里,都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个土老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韩刁逸闻听此言是哈哈大笑,“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敢对老夫说出这种话的,好,你要是能胜过我手中之剑,我便如你所言自断一臂。”
寨主宋辉祖道:“我知道你厉害,不过我既然敢来,肯定是有所依仗,老二,你去会会这位老先生。”
宋辉祖话音一落,身旁那个倒提长枪的虎皮大汉打马上前一步,“穿云枪,李沧麒。”
韩刁逸抽出长剑默不作声,神态极为倨傲,以他在红莲剑宗的身份地位,自然瞧不起这群贼匪,是以并未报出名讳。
李沧麒嘴角上扬,身形离鞍飞起,一枪刺向韩刁逸的眉心,速度之快无与伦比。离着老远,就让韩刁逸感受到了对方枪尖之上释放而出的凌厉气机,韩刁逸并未闪躲,双手横剑以剑身抵住了穿云枪的枪头,叮得一声,精铁所制的长枪再也难以前进分毫。李沧麒手上发力,两丈长的铁枪竟硬生生弯成了一个半圆,随后只见他手腕一抖,穿云枪猛然被蹦的笔直,竟将大长老韩刁逸震退好几步。稳住身形后,韩刁逸收起轻视之心,叫了一声:“好!”
一声好字出口,韩刁逸欺身而上,手中长剑如灵蛇游走,再不与对方硬碰,他深知长枪不宜近战,因此每次出剑都与李沧麒拉近距离,试图限制对方施展枪法,从而速战速决。
李沧麒察觉了持剑老头的意图,身形不住后退,所使枪法愈发诡异,枪尖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看似略逊一筹,实则与韩刁逸斗得旗鼓相当。一旁观战的宋辉祖见此情景,连忙命令手下兄弟后撤,战场瞬间扩大,让枪法本就大开大合的李沧麒更加如鱼得水。
宋辉祖见这个头发灰白的老头竟能跟威震七山八寨的二弟李沧麒斗得不相上下,心中震惊,以他的谨慎小心,自然不会傻傻等着二人分出胜负,万一二弟落败那就不妙了,当即命令道:“老三老四老五,你们也上,老规矩,男的杀了女的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