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见多识广,他们都知道,不过后来她上了年纪,就爱呆在家里,默默的搓麻绳,默默的发呆。
凭着看过的,青竹觉得自家奶一定是个了不得人物,或许是隐居山村的绝世女侠,或者是厌倦尔虞我诈的回归自然的世家贵女。
青竹脑海里胡乱想像,想着想着自己都笑了,这些无厘头的剧情好搞笑。
顾绿水敲了敲她的脑门,“好好写,你看你写的跟鬼画符似的。”
青竹垂眼看去,一团糊糊粘在纸上,根本看不出来它是个“青”字。
青竹抱怨,“好难写啊,笔它自己跑了,我、我没让它去那边!”
好好的毛笔在青竹手下就不听使唤,到处乱跑。
在练费了第五张纸后,青竹气馁的扔掉毛笔,“不练了,不练了。”果然自己不适合写字。
顾绿水捡起毛笔放到桌上,皱眉,“怎么会这么难?”他练字时跟着夫子,很快就掌握了如何运笔,没有青竹这么艰难,宋凉星就更快了,他们从没觉得写字有什么难的。
青竹萎靡不振,“不知道,好难,不想学了。”自信心都消耗完了。
她从没想过练字这么难。
小狸从门缝钻进来,跳到青竹怀里,安慰她手上的心灵。
“嗷嗷嗷啊嗷嗷嗷啊。”小竹咱们不学了,咱么去做好吃的糕点,练字有什么好的。
听到前面青竹还挺开心的,听到后面。青竹扯着它脖子那块厚实的肉,“你是贪吃了吧,亏我还以为是关心我!没良心的小狸!”
小狸梗着脖子,“嗷嗷嗷嗷。”你不是不想练字,去做糕点不是两全其美吗
“不做,做了也别想吃!”
青竹狠狠的揉了一把它的肚子,邪恶的笑笑。
顾绿水见怪不怪,甚至加入了撸貂的队伍。
练字什么的就放到后面吧。
青竹依言,送了自己做好的糯米糍到隔壁。
刚做好的糯米糍热气腾腾,空气中飘荡着香甜的滋味,许燕戈先尝了一个,随即纪云也吹了几口气,也开吃。
他猜青竹这时会来,正留着肚子呢。
软糯的滋味入口,檽米的清香滑入唇舌,夹着甜甜的滋味,好吃的灰暗的心情瞬间明亮许多。
许燕戈瞧着笑意盈盈的青竹,塞给她一块。
青竹刚好也没来的急吃,就毫不客气的接受,狠狠的咬了一口,不知是不是自己做的原因,青竹觉得口中的糯米糍格外好吃。
吃了两块,许燕戈给青竹到了茶水,糯米糍虽然好吃,却不适合多吃,吃两块刚刚好。
坐在凳子上小口喝着茶,青竹眯着眼,很满足。
等他们吃好了,青竹才问,“我们要不要再去粮铺一趟,或者打听一下孙掌柜的住处?”
对于大哥的事,青竹还是很伤心的。
不过,奶提醒过,不要卷进琳姐姐,所以她不想利用林姐姐接近林业了。
许燕戈却摇头,“林业只是个小喽喽,你哥哥的事你、你还是先别查了。”
许燕戈的声音不大,青竹却听得清楚。
“为什么?”青竹的情绪有些激动。
为什么哥哥死的冤枉,却不能查,让罪魁祸首伏案。
许燕戈沉默片刻,哑声道,“他们后面的人不简单,还是先护好你爹娘,若是他们察觉,我也没有能力确保你们安全。”
这是他昨晚突然想起的,突如其来的山匪,看似合理的迁店,还有莫氏布庄遭劫,他突然想起走时祖父说的话。
要磨练磨练他的性子,今日看来,怕不只是性子吧。
“你先回去,我捋捋思路再和你说,你这几日别再找林业了,也别去粮铺,我怕你被盯上。”
青竹不明所以,但看着许燕戈的眼睛,她咬唇点点头,“我信你。”
信他不会骗她,信他如他的眼睛一般赤诚,没有血脉之间的联系,只因为信他。
青竹拎着食盒回家,脑子里乱的纷杂。
许燕戈心里也是乱的一团遭,祖父和阿姐知道什么,为何要让他来这里,山匪一事与陈王有关吗?
若不是青竹昨日青竹提起糯米糍,他想起莫氏乃前朝宫中御厨,最善作糕点,得先皇宠爱,他还想不起这其中关联。
陈王,皇帝,没一个好东西,自相残杀便是,管他作甚!
就是因为政见不合,与祖父大吵,他才来到这里,他想不明白,皇帝忘恩负义,为何祖父还要全力支持。
许燕戈想的艰难,青竹却在门口瞪大了眼睛。
“你们是谁?来我家干什么?”刚遭到许燕戈的嘱咐,青竹小心的很。
面前的女人提着一篮子鸡蛋,一条猪肉,后面还跟着俩十一二岁的男孩。
男孩见青竹凶巴巴的模样,拉了拉女人的衣角,“娘,咱们可能找错了。”
女人没回头,“先问一下在说,咱们都问一路了,还怕再问一边。”
说着女人笑问道,“这里是顾大河家吗?”
找爹的?青竹细细打量女人,浓眉挺鼻大眼,看起来与顾大河有些相似,应该不是坏人。
青竹答道,“是顾大河家,请问你找谁?”
女人松了口气,看着青竹想摸摸她,却发现手松不开,又热情道,“那你就是青竹吧,我是你小姑,你满月时我还抱过你呢。”
顾秋桃看着长大的侄女,一脸欣慰,又推过后面的两个男孩,“这是你两个表哥。”
两个男孩一脸终于解放了的表情,他们从自家先翻山越岭到了梨花村,发现没人,去堂舅家打听了才知道三舅搬家了,又来这里一家一家的敲门,嗓子都快说哑了。
青竹见他们不想做假,就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院子里,沈氏三人正在择菜洗菜,洗猪下水猪蹄鸡蛋,见到女人,沈氏楞了一下,揉揉眼睛,似有些不相信。
女人一眼就认出自己的老娘,丢下东西,就跑过去抱着顾老太,“娘,女儿回来了,女儿不孝,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看您。”
顾老太颤颤的抬起手,紧盯了女人一会儿,才抱住女人,“秋桃,真的是你。”
“是我,娘,我回来了,以后女儿就在你跟前尽孝了,再也不走了。”
顾老太眼泪从浑浊的眼眶中流下,“好,好,不走了。”
沈氏看着两人母女相见的场面,这才发现,真的没认错,小姑子确实回来了。
看着一旁站着的两个男孩,她擦了擦手过去,“你们就是知溪和知霖吧,这里脏,来跟舅母进屋。”
王知溪和王知霖点了点头,跟着沈氏进屋,青竹孤零零的站在门口,转了转眼珠。
突然多出了一个姑姑,又来了两个小孩儿,她感觉自己失宠了,悲伤。
顾宝琳瞧着青竹呆呆的站在门口,也放下手头的活,拉着她,“走啦,赶快进屋,别冻着了。”
顾宝琳的手心冰凉,青竹抱住搓了搓,然后进了堂屋。
沈氏安排好王知溪和王知霖就又出去,将顾老太和顾秋桃带到屋里。
顾大河此时也穿戴好坐着轮椅出来了。
顾秋桃一见他就激动的立马站了起来,又看到他的腿,眼泪哗的就流下来,“三哥,你这是你的腿怎么了?”
顾大河笑道,“没事,这不是好好的。”
他这个小妹性子柔弱,还嫁的远,未出嫁时,顾大河是最疼她的。
顾秋桃蹲在轮椅旁,摸着他的腿哭着道,“怎么可能没事,你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给我来封信。”三哥是打猎的,丢了腿怎么会没事。
顾秋桃哭的快晕厥,沈氏连忙扶起她,“你三哥最近好多了,莫要哭了,你哭,你三哥心里也不好受,这大喜的日子,咱们都开心些,晚上咱们做桌好吃的来给你们娘仨接风。”
“是,是大喜的日子。”顾秋桃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说起来咱们都有七年没见了,今天看见青竹我都不认识。”
顾老太嗔怪,“这么多年没回来,我都当你死在外头。”
对于闺女,顾老太似乎多有包容。
也是,顾秋桃是顾老太最小的孩子,多疼爱些也是应当的。
顾秋桃连忙站过去,撒娇道,“娘,我可是年年记挂着你呢。”
“记挂我也没个信回来!”
顾老太不吃她这一套,哼了一声。
青竹看着顾老太,发现每次在子女面前,顾老太就精神许多。
顾秋桃听了这话可不愿了,“娘,你可不能错怪我,女儿每年都给你急了棉袄和信的。”顾秋桃远嫁,婆婆在世时,她回不来,所以每年都托人给大哥三哥和娘都寄了东西。
屋里一室沉默,最后是顾老太骂了声兔崽子。
东西她和老三见都没见过,那不是老大给吞了还能是咋了。
顾秋桃看着众人的表情,也明白了,跺脚道,“大哥怎么越来越”剩下那俩字,好歹是亲大哥,顾秋桃说不出来。
沈氏打圆场,“好了,不说大哥,咱们都坐下来好好聊聊。”然后又对顾宝琳道,“宝琳,你带着青竹和知溪知霖出去玩会儿。”
看来大人是有话说,顾宝琳点头,拉着青竹,王知溪和王知霖跟在他们身后。
“等等!”青竹叫道,“我去拿个东西。”
回房将自己的小包背上,青竹才又拉着顾宝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