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军的反应还算迅速,只有一千多人的营地顿时号角齐鸣,立刻冲出一百轻骑将因杀得性起而脱离了秦轩三人的三女给拦了下来,此时秦轩带着两小已快速冲出了军营,望着被围困于营中的三女只好反身杀了回来。
围住三女的军士没想到杀出去的三人又折返了回来,顿时有些措手不及的大乱,六人两厢冲杀立刻撕开了一道口子,会合一处,再次向沧州城北门方向杀去。
这一耽搁,营中更多手持陌刀的兵士围堵而来,两侧军营中的骑兵也都冲向沧州城北门方向拦截,六人冲击方向的军士越聚越多,秦轩略一观察,一摆长枪,向身后五人高声喝道:“随我来!”立刻拨转马头,却是向东面冲去。
营地东面的兵士正向沧州城方向涌去,而且东面临近营地的骑兵也正向沧州城方向杀去,谁也没想到六人会找死的往这个方向跑,顿时被秦轩冲出了一个缺口,纵马杀出了这处军营。
这个方向临近营地的骑兵正在向沧州城北门迂回包抄,还不清楚闯入营地的人数和状况,即使看见了六人也依旧向前冲去,六人前行的方向正是他们的营地,自有人拦截。
秦轩带着五人奔行了一段距离,前面营地的骑兵已进入了他们刚刚杀出的营地,正好空出一条通往沧州城的缝隙,秦轩再次拨转马头向沧州城奔去。
此时只有五十多轻骑从六人刚刚杀出的营地奔出,两营地的其他兵士还处在摸不清状况的观望之中,六人纵马竟从缝隙间直接冲出了幽州军的连绵大营,两个幽州军营地的军士这才反应过来,集结骑兵追击了下来,秦轩这次没有去沧州城的北门,而是向东城门奔去,东门外山林更加密集,那一队幽州骑兵没追击多远便撤了回去,再往前有可能被沧州城内的横海军出击截杀。
东方的天色已经泛亮,黎明在即,秦轩并没有马上叫人开城门,而是在离东城门不远处一片小树林外下马歇息,一来天黑城墙上的军士看不清楚,二来秦轩也要防止幽州军再次杀来,这两个多时辰的冲杀几人也都是疲累,各自吃喝起来。
“你又帮了我一次!”妖丽女子坐靠着一颗大树喝水吃着干粮,悠悠的对正察看周边动静的秦轩说道。
“你还要进沧州城吗?”秦轩转头望向神情间有着心思的女子,女子迎着秦轩的目光忽然极其温柔的对他一笑,眉眼间更加的妩媚。
“既来之则安之了!”女子笑着说道,妩媚的笑容就如此刻的春光一般。
正当几人吃饱喝足、马匹也啃食够了青草、秦轩准备起身前往城下之时,东城门处却是吊桥落下,城门大开,一位玄盔玄甲、内罩黑袍、坐下黑马的魁梧将军带着一对轻骑跃出城门,直奔几人而来,秦轩看见魁梧将军,神情间有些激动的跃身上了乌骓马,向着玄甲将军迎了上去,其余众人自然上马跟随。
“尉迟叔叔,您怎知我回来了?”秦轩来到近处立刻翻身下马,抱拳惊喜说道,如见了亲人般。
“哈哈哈,小轩已经长大了,都要认不出了,我也是到了近处方知。”玄甲将军也跳下马来,拉住了秦轩抱着的双拳:“快,城内叙话!”
玄甲将军正是横海军的前将军尉迟青,面色黝黑、重眉暴眼,子时听兵士禀报,说是幽州军营大乱,一直持续到寅时末,而天将亮之时东城门外却跑来了六人六骑,并无幽州兵马,尉迟青便带人前来察看,却不想正遇秦轩。
“尉迟叔叔,我父亲不在城中吗?”秦轩在尉迟青的陪同下来到大帅府,府中却不见父亲,大师傅也没有回来,只有几个下人,秦轩让人安排五人休息,与尉迟青在帅府客厅叙话。
“平卢节度使王师范奉梁王朱温之命进犯棣州,已陈兵黄河南岸,大帅亲率天翼军正于黄河北岸迎敌。”尉迟青向秦轩介绍着此时沧州情形,神色间略显疲惫。
“城中只有尉迟叔叔吗?”秦轩奇怪问道,即使父亲出征也不会把几位叔叔全都带走。
“后将军程季鹏去棣州护送粮草,过几日才能回来。”尉迟青端起下人送来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这才发现自己竟还顶着盔掼着甲,抬手将头盔摘下放在了案几之上。
“尉迟叔叔,父亲何时可回返?”秦轩略微安心,边打量着已别近六载的帅府边问尉迟青。
“大帅近期恐怕不会回返了,击退平卢军后就要前往洛阳面见圣上。”尉迟青说道,神情不觉愁苦了起来,似在担心着大唐局势。
“什么?圣上在东都洛阳?!”秦轩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原来正月之时,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兵围长安,厚颜无耻的向皇上讨要岐王封号,嚣张跋扈的已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只好求助梁王朱温,梁王朱温发兵击溃李茂贞,解了长安之困,却不想进长安后大杀把持朝政的宦官,竟以长安不稳为由挟持皇上迁都洛阳,更命秦北炎交出秦轩,率领天翼军即真正的卢龙军前往洛阳面圣,秦北炎自是不肯将卢龙军交出,一直推脱,这才有王师范率平卢军讨伐一事。
“大帅已与晋王李克用联合了几位节度使准备征讨梁王朱温,去洛阳面圣也是想向圣上秘密请旨。”尉迟青见重新坐下的秦轩安稳下来,不禁满意的点点头,他眼中那个只知道修习武义的小孩子终于长大了。
此时河北道愈加混乱,刘仁恭自封燕王,定州义武军已经依附刘仁恭,镇州成德军和潞州昭义军依附晋王李克用,魏州魏博军依附梁王朱温,三太保李存勖正率军配合成德军攻打义武军,这也是刘仁恭没有立刻攻打沧州城的原因,而昭义军正与魏博军交战,尉迟青之所以没有迎击幽州军,也是在等待局势变化,守住沧州城才有助于秦北炎击溃平卢军。
“尉迟叔叔,给我五千轻骑便可击退幽州军!”秦轩了解完河北道目前局势后,起身抱拳对尉迟青说道,神情甚是坚毅。
“如何击退?”尉迟青面色不变的问道,魁梧的身体坐的笔直端正。
“来时我观察过幽州军营,三万人马却扎了三十座连营,骑兵不足三千,各营盘间很难默契配合,五千轻骑足以杀他个人仰马翻!”秦轩平和的语气中透着自信,神情间已俨然如一位正与军中主将商讨策略的久经战阵的统兵将军。
尉迟青紧皱眉头陷入深思,皇上被挟持令大唐陷入危局,而屯有重兵的河北道更是纷乱,要解沧州之困必先击退幽州军,方可全力迎战平卢军,他要坐镇沧州城,防范李克用,不敢贸然出击,秦轩六人六骑便闯过了幽州军营,又探知了详情,倒可让去长安求学五载的秦轩一试。
“你从何方出兵?”尉迟青抬头看向秦轩,黝黑的脸庞有些凝重。
“今夜子时从东城外的林间偷袭!”秦轩再次抱拳说道,已把自己当做了一名统兵的将官。
“好!”尉迟青一拍椅子低沉喝道,似也被秦轩的自信感染,起身拉住秦轩的手大步走出帅府客厅。
从小看着秦轩长大的尉迟青自然了解秦轩,向来稳重,不似寻常小儿顽劣、浮躁,应该与秦轩自幼丧母、父亲严厉有关,从小便在秦北炎的管教下熟读兵书战策,每每有独到见解,虽是沧州城五小中年龄最小的,却是最有主见的一个,又有大师傅时时教诲,在太学求学五年,尉迟青对秦轩很是信任,倒不是因其父秦北炎的缘由。
尉迟青带着秦轩刚到沧州城横海军校场,一个身穿青色短衣、浑身冒着热气的壮实少年早已迎了出来,远远看到秦轩便有些欣喜,强自暗压激动的心情同刚刚还与秦轩相谈甚畅、见到少年就板起一张黑脸的尉迟青抱拳见礼,便大气不敢出的跟在两人身后,秦轩忍着笑意,也不回头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只顾着跟随尉迟青往校场内走。
沧州共有五万铁骑,三万横海军,两万天翼军,也就是真正的卢龙军,而沧州城内此时只有一万五千横海军和五千卢龙军,剩下的便是近两万从各地集结的团兵,尉迟青把五千卢龙军精锐全部交予秦轩,又预备了五千横海军轻骑应变,秦轩也不介意,这倒不是尉迟青对他不信任,而是为将者应有的周全部署,秦轩让卢龙军将士立刻休息,养精蓄锐,只等子时到来。
“小轩,你要领兵去杀幽州军吗?!”跟在两人身后的壮实少年见尉迟青为秦轩调动兵马,早已压不住心中激动,尉迟青刚走,便急不可耐的抓住秦轩手臂问道。
“你还认识我啊!”秦轩装作生气的样子埋怨道,绷紧被壮实少年抓住的手臂,暗中较劲。
“切!你除了好看了一点还能变作别人啊!”壮实少年甚是不屑的说道,正要松开秦轩的手臂,却忽然感觉到一股雄厚的暗劲传来,立刻兴奋的握的更紧,却仿佛抓着一根实心的铁棒一般,不禁惊讶的问道:“小轩,你突破到内武境了!”
“内武巅峰,怎么样!你呢,小黑哥?”秦轩有些炫耀的说道,见到分别五年多的幼时玩伴,不觉间又回归了孩童心性。
“厉害!”壮实少年由衷赞道,又羡慕的捏了捏秦轩坚实的手臂,随即不在意的说道:“我还没突破到内武呢,不过我已经是卢龙军校尉了!”壮实少年说着,并不黑的脸上立刻现出骄傲的神情,壮实的胸膛也挺了起来。
“不错!他们几个呢?”秦轩在壮实少年挺起的胸膛上捶了一拳,为玩伴能进军中精锐的卢龙军而高兴。
“程茂跟着程叔叔去送粮草,罗云峰和薛翔都在棣州卢龙军中,他们也都是校尉了!”壮实少年为秦轩介绍着几个昔日玩伴的去处,忽然间又想起之前被秦轩岔过去的话题:“小轩,你是不是要去杀幽州军啊?”
“怎么样,跟我一起去?”秦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当然要去了!”壮实少年立刻摩拳擦掌起来,刚刚消了汗的身上似乎又要沸腾。
“那得尉迟叔叔同意!”秦轩立即打击道,这几个玩伴中,壮实少年是最怕父亲的。
“你帮我去说说!”壮实少年立刻搂住秦轩有些瘦弱的肩膀,嬉皮笑脸的恳求道。
“那要看我心情了!”秦轩反搂着壮实少年的后背,两人一起向校场外走去。
“一会我请你喝酒!”
“还是我请你吧,给你介绍几个人。”
“小轩,你在长安都吃什么好吃的了,怎么比我高了?!”
“都是御赐的!”
“……”
壮实少年叫尉迟空,是前将军尉迟青的儿子,小时候真的挺黑,长大后倒正常了,但小黑这个绰号却改不掉了,几人倒是不敢当着真黑的尉迟青面乱叫,只是私底下才敢。
秦轩带着尉迟空回到帅府已是午时,令人摆上酒席宴请一路随行众人,因晚间用兵,只是以茶代酒,酒席间秦轩为众人介绍一番,尉迟空见到妖丽女子也是被惊艳到了,女子只是告诉秦轩自己叫月鹰云,并没有说出来历,两个侍女是一对双胞胎,一个叫月柔,一个叫月落。
几人听说秦轩要在子时偷袭幽州军营,都是跃跃欲试,连小棋也不愿意独自留在城中,秦轩只好答应几人,想来有五千卢龙军又在沧州城外,也不会有什么凶险。
子时一到,秦轩几人都是一身卢龙军特有的暗青衣甲,令军士将马蹄用绵布包裹,都戴上马嚼子,五千轻骑从东城门出,直接进入山林,向北悄悄接近幽州军营,刚出山林,秦轩一声令下,五千轻骑五百骑一列,如十股暗青色洪流涌入还在熟睡的军营,顷刻间这座军营便被冲击的分崩离析。
秦轩一马当先向西杀去,双龙枪枪尖上吞吐着森寒的厉芒,尉迟空手持大刀比秦轩还要凶猛,争先恐后只恨自己的马慢,小火和几女也不示弱,各持兵器杀在十股洪流之前,十股洪流紧随掩杀,便是这等冲击之力转眼就又摧毁了两座军营,直到此时,幽州军的连营才反应过来,一阵混乱间又被十股洪流摧毁了两座军营,即使随后冲到的军营组织起反击也被十股洪流冲毁,等冲到第十座军营之时,幽州军才聚集起千余骑兵,却依旧挡不住秦轩一马当先的这十股洪流。
五千铁骑从东杀到西,又急速回转从西杀到东,如此往返三次,幽州军已四散溃逃,再难组织,尉迟青见此情形又从北门派出了五千轻骑配合秦轩再次掩杀,三万幽州军被切割的七零八落,个个晕头转向,黎明时分,只逃向幽州方向一万余人,被围在北门前近万人,秦轩又带领五千卢龙铁骑向北掩杀一阵这才回返。
这一仗尉迟空和小火直杀的大汗淋漓,好不兴奋,小棋虽未杀人,但两把短刀舞动如飞也是让幽州军无法近前,秦轩直到此时才知晓月鹰云三女的实力,都是双手半月弯刀,舞动的如两轮圆月,杀敌毫不手软,两个侍女竟与小火不相上下,月鹰云的功力也已接近了秦轩。
尉迟青已派人前来打扫战场,押解俘虏回城,秦轩也收拢万余两军精锐正准备回沧州城,却见从沧州城西北方向奔来一队人马,旌旗飘扬、盔甲鲜明,竟是直奔沧州城而来,秦轩立刻派人察看,整肃人马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