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法的帅府设在青唐城,李岘在解决了他的问题后就顺便到处转了几天。
毕竟他在这里划了一大块牧场,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一只牲畜。
他记得后世西宁市附近是有好几处温泉疗养院的,准备找一处温泉出来作为自己未来的庄园。温泉倒是找着了,可惜是都是在深山里,高山壑谷,道途险峻,数十里的山路让李岘最终只得作罢,悻悻而返。
他回程的时候走的是河州城,主要是因为董伽罗部落的老窝在那里,这厮在阿柴部有许多亲戚,李岘需要让他找些人能够先联系一下阿柴部落的头领们。
青玛寨就在大夏河边上,据说这里曾是党项人的先祖发祥之地,大夏国的国名也是因此而得来的,而不是陕北定难军所在的夏州,难怪党项人对这里一直是念念不忘。
董伽罗这厮家里的官寨修得很高,石彻的碉楼足足有五层高,是座标准的土蕃式碉楼建筑。这官寨依山而建,其内部众多的房间都是用走廊和楼梯连接在一起的。青玛寨占据着很不错的地形,处在一条小河与大夏河的交汇处。
董家族部落是河州最大的土蕃部落,而且这董伽罗还是河州蕃部的钤辖官,管理着他的辖地内三千多户部族子民。对于部族的属民而言,董伽罗就是他们的王,在这片领地内他说话可比大宋国的官员们好使多了。
青玛寨就是这片草原的中心,它的标志就是董家那幢高高的石头碉楼。
在土蕃人眼里,除了贵族外剩下的都是奴隶。对于贵族而言,奴隶们就是他们的财富,就象他们家里的牲口一样,能够任意驱使和买卖。由于这样的原因,所以他们也很喜欢去别的地方去抢夺奴隶。
李岘到达青玛寨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夕阳在地上拉出长长的阴影,从河谷看上去,依山而建的董家碉楼似乎是倾斜的。河谷里已经有一块块的积雪,河岸边也结出了一些冰棱,在阳光下反射着惨淡的光芒。
河谷两侧的林木显得很稀疏,牧归的牛羊正在成群结队向寨子里走去。
随着一阵狗叫,从草丛里窜出几只大狗来,拦在马队前面,冲着唯首骑在马上的李岘狂吠着。李岘胯下的枣红马似乎意识到了危险,不停地打着响鼻,显得有些焦躁不安,而李岘的身后的护兵则抄出的兵器,跟了上来,几十支寒光闪闪的箭头就对准了这些如同牛犊般大小随时准备扑过来的獒犬。
一个穿着一身破皮袍,却光着半个脊梁,在脚上穿着一双破毡靴,一头短发的小和尚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对着狗群大声喝斥着。那几只凶猛的羌獒顿时安静了一些,仍然用充满敌意的眼神始终盯着李岘的骑队。
“小娃娃,这些狗儿不错,你家的?”向七用半生不熟的土蕃话朝小和尚说道。
那光着半个身子也不怕冷的小和尚歪着头,似乎在努力弄明白向七这话的意思,随后他才有些结巴地说道:“这些……狗是庙里的,包括这群羊也是大和尚的。”他抬起手来指了指附近的一群黑毛羊。
向七继续问道:“前面是董伽罗的寨子么?”
那小和尚显然不知道董伽罗是谁,两眼露出迷惑地摇了摇头。
向七转过头来对李岘说:“家主,这小家伙不是青玛寨。”
李岘笑道:“那是他没听懂。”他骑着枣红马往前走了两步,用土蕃话说道:“小娃娃,董头领家是不是那个最高的房子?”
那小和尚果然点了点头:“就是那座最高的堡寨。”他伸出右手朝着镇子的方向指了指,“你的土蕃话比他标准多了。”他又看了向七一眼。
李岘听后哈哈大笑:“给他一包奶酪。”他对身后的陈三说道,说罢,打马继续前行。
那小和尚则在使劲吆喝着那几匹大狗,不让他们扑过来。
陈三则转过马来,从怀里掏出一小包奶酪,把它丢给那小和尚,“这个给你。”
那小和尚从布包里拿出一小块奶酪塞到嘴里,站在陈三的马镫跟前,满脸惊喜又疑惑地问道:“你们的奶酪为什么是甜的?”
“里面放了糖,从西域来的白糖。”陈三说道。
“什么是糖?”那小和尚好奇地继续问道。
“哈哈,你个白坎……真是个白坎!”陈三骑在马上哈哈大笑,不再理会那小和尚,脚下一用力,那黑骊马跑了起来,追赶上前面的大队去了。
白坎是西北的土话,意思是说这人没见过世面,什么也不懂。
小和尚楞住了,怔怔地看着马队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寨子外的树林里。
闻讯而出的董伽罗带着一家老小包括奴隶们站在自家碉楼的大门外列队欢迎李岘的到来,自然又是个熊抱,不过当他看到李岘又伸出拇指又准备点穴后,就飞快地松开了双手退后一步:“雄鹰终于飞进了山寨,我的兄弟,是什么风把你给吹了过来。”
李岘笑道:“我进了河谷,闻着煮肉的香味就找过来了。”
董伽罗哈哈大笑,立刻转过头来吩咐他的管家:“煮肉!”
外面的光线已经很暗了,不过董伽罗家最高一层的大厅里点着几根手臂粗的牛油蜡烛,房间里却依然亮如白昼。
房间里点着一座敞开式的大炉子,不过土蕃碉楼屋顶的设计很有特点,跟帐蓬一样能自动往外抽烟,所以在房间里感受不到多少烟气。房间里很热,所以李岘一进房门就把外面的皮袍给脱了下来。
董家族原本是唃斯罗家的一支,也算是宗喀王族的亲族,所以与青海各地和土蕃贵族有不少都是亲戚。不过土蕃贵族们的亲戚观念与汉族人有很大的不同,汉民的亲戚间喜欢在背后里耍些阴谋,但表面上依然会保持着和和气气,而吐蕃人亲戚们之间一言不合就开始拔刀相向的事情太多了,甚至会把亲戚的家人都抢来当作奴隶。
当然,如果有利可图的话,大家还是能够坐在一起商量点事的。
李岘与董伽罗之间的谈话一直是说汉话,这个家伙的汉语水平明显要比李岘的吐蕃话水平高出了不止一筹。
两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在低矮的长桌上摆放着各种食物:酥油、青稞油撒子、含奶油的软奶酪和硬奶酪,还有葡萄干和红枣、核桃等干果。东西算不得太好,但装食物的餐具却都是纯银打造的,甚至那盛酥油的油罐居然是用黄金打造的,外面还镶了许多宝石,这就显得奢华异常了。
摆食物的两个姑娘长得都很漂亮,似乎有些突厥血统,李岘知道这两人都应该是董伽罗的家人,伺候尊贵的客人是不能使用肮脏的奴隶的,必须是自己家里的女性。
李岘喝了一口新打好的酥油茶不由皱了皱眉头,用绿茶做出来的酥油茶怎么也不太象回事,好象缺少什么味道。
董伽罗看到他的神色后说道:“这两个是我的妹妹,怎么,酥油茶不好喝?”
李岘摇了摇头:“是茶叶的问题,明年我给你弄出些更适合在草原上喝的茶叶来。”他随即让站在门外的向七他们说把礼品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