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世界有座山,山有座太白观。
观里有位名叫李黑的剑修,经过多年修炼后,突然有一天骑着仙鹤飞入云霄,做神仙去了。
名山之下有个小镇,镇人好养鹤。
一日,石昆从山外来。
看到山中仙鹤嬉戏,蔚为壮观。
石昆惊动了仙鹤,亲眼目睹一只只仙鹤从山中飞起,一直飞进云层中消失不见。
据说,那些仙鹤都是接引使者,只有乘坐它们才能登天,谁能乘坐它们,谁就会成为神仙。
登天后,随波而流,最后来到了一处名为天台山的风景名胜之地,天台山有座清玉心洞。
石昆在玉心洞遇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神仙,两人很快就成为道友。
月光如水,风声如影,探进洞中。
一个沧桑老道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面前。
道人身穿黑袍,周围有仙家灵鸟环绕飞行,云雾缭绕,一派仙人风度。
老道见到石昆,仿佛看到了他身与众不同的气度,这份气度,不同于凡夫俗子,也非仙人风度,而是独辟蹊径,别开生面。
于是,老道开口询问。
“何为神,何为仙?”
他知道,石昆有答案,也只有石昆有答案。
石昆看着他,眼睛亮了又暗“神和仙可不是相同的,世界没有神,但有仙。古人认为,神是天地万物的创造者和主宰者,是天地之本,万物之始。但天地万物是‘气’所形成的,根本就不是神所创造的,所以世界没有神。仙和神不同,仙是有的。”
老道问“你怎么知道有仙?”
石昆回答“看物啊。比如狐狸,是野兽;枫树,是植物,这两种物都能怪变。人是万物之灵,当然更会变。所以说,仙人,只是人的怪变而已。怪变可有,但很少,所以你很难见到仙。”
老道再问“仙会永生不死吗?”
石昆回答“这怎么可能?天以其气分而成为万物,人只是其中一物,只要是物,就是有机生命,那就注定有生有死。所谓仙人,不是可以长生不死,而是能活得久一点。我曾写过一首《古歌》,就是我的神仙观:旧花欲落新花好,新人少年旧人老。佳人见此心相怜,举觞劝我学神仙。我闻神仙亦有死,但我与子不见耳。只言老彭寿最多,八百岁后还如何?”
老道微笑点头,石昆只觉得与那老道渐行渐远。
到最后,就完全看不到了。
等他再次苏醒时,自己已经坐在一处庭院中。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部典籍,面写着“瀚域拳罡”四字。
随便翻了几页,发现是自己即使超越想象力的极限都无法联想到的拳道精要。而且,这门拳罡正法练到一定境界后,还能开辟领域天地。也就是墨家门徒常说的结界。
领域,是诸子百家门徒修炼到一定程度后,独自开辟出的一种能力。
每个人随着自己所走大道的不同,领域能力与效果也不同。
当然,有关领域优势,会根据每个人修行法门趋向形成有利于自己修行体系相同一脉的一整套独特领域。
比如说,修炼火焰的百家门徒,最后得到的领域也是控火一类;修炼水系法术的百家门徒,最后得到的领域很可能是水流或者寒冰之类……
石昆收起拳罡,他知道,这是自己回答了老道人神仙区别后,得到了老道人的肯定。他脑海中还不断重复刚才冥想道教的“坐忘”之功。
在外人看来,坐忘之功达到巅峰状态时,人的灵魂会沉睡,物我两忘,雷打不动。
石昆至少有十年不曾修行“坐忘”之功。
这是因为他一直在建功立业,为那位稳坐深宫,尽享荣华富贵的赵家天子排忧解难,没有时间。如今,他有了时间,当他坐在那里,很快就进入坐忘状态,周围的一切立即变得模糊起来。他睁开眼,黑夜成白昼,庭院里起了白色的雾。
他闭眼,眼前又是一片苍白光明。
他看到有几个道士推门进来,径直走向他。
石昆注意到共有四个道士,他们穿着靓丽的道袍,飘飘如仙。走在最前面的道士向他鞠躬,带着灿烂的笑容问他“还记得我吗?”
石昆根本不必用心回忆,因为在他记忆的海洋中,有一块道家的宝地,那里的太阳永不会落下去,永远照耀着那些人和那些事。
他说“我记得你,你叫张道之,当初就是你引渡我进入道门,开始修炼道法的,你和我说,我很有天赋,但却又受天赋的限制,我会学道,可最终让我有所成就的却是拳罡。”
张道之点头“你那时心情沮丧,既想要建功立业,扬眉吐气;又想离开这纷扰不公的世界,脱离红尘,专心修行。你一心想要和我修道,但造化弄人,你最后还是步入红尘,成就如此大业。”
石昆有些怅然若失,喃喃地说“现实如此,何为大业啊?”
在张道之后面的道士突然闪了出来,仰天长啸,问石昆“小子,还记得我吗?”
石昆不需去认真辨认,只看他那放荡不羁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左慈。
左慈是汉末著名的茅山派道士。
据说,他一生都和僵尸打交道。
最后也是因为术业不正,不愿出仕,选择归隐,销声匿迹。
不过,更多人说,左慈离开了北俱芦洲后,就直接去了冥域方洲,并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冥域方洲本就邪门,被称为“百越邪宗一座洲”。那里的旁门左道也不少,诸如五毒教、巫蛊宗、万仙会等都是世俗眼中的旁门左道,深为九洲武林耻辱。
可以说,当时的冥域方洲在天下人眼中就是一座修罗场。
而恰恰左慈去了那里,如鱼得水,如虎归林。
左慈很快用到了自己的才能。毕竟茅山一派本来就是捉僵尸的专业户。
左慈不仅有捉僵尸的本领,在道家和道教的思想层面,也有非比寻常的建树。
他能在赵宋结交无数位当时社会名流与豪门望族子弟就是一个毋庸置疑的证明。
到了石昆这一代,名震一洲天下的冥侯,冥域方洲武林称其为“赶尸人”的家伙,便是左慈的弟子。
石昆清晰地记得,当初也是因为深度冥想时,在洞观天地游览西湖时遇到了左慈。那是二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左慈第一次进入石昆神识创造的空间中,与他相见。二人**论今,相谈甚欢。
这是两人伟大友谊的开始。
左慈无奈飞升前,曾要石昆答应给他写墓志铭,由此可见二人的情谊之深。
也是从那时起,石昆才知道,这位随时都可以灵魂出窍的强大炼气士,竟已是位活了近三百年的老不死。
石昆一面回忆他和左慈那些年的时光,一面看其他道士。
他看到了李宗南,那位在石昆读书时代就把石昆当成是至交好友的李宗南。
如今高坐道门仙人第四把交椅,是天庭众仙公认的道四爷。
李宗南与石昆的第一次见面,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
多久呢?
石昆想了想。
大概就是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还有些模糊的碎片记忆。
如今,李宗南苍老面容不会因为他得道飞升就有所改变,返老还童对李宗南来说太容易了,但他总觉得那样变来变去的反而不像真实的自己,于是他的形象,始终是以老年人出现的。
石昆不由得叹息不已。
他说“光阴真可怕啊。”
李宗南笑着说“还好也幸好,它很快就不会折磨我了。”颇有些慈眉善目的感觉。
其余几个道士异口同声道“石昆啊,你正在开窍啊。”
石昆去看说话的那些人中,还有一个自己没来得及打招呼的老熟人。
著名的道士赵长陵,也是五斗米道门祖庭在九洲界最后一代天师掌教。
自从赵长陵飞升后,五斗米道门祖庭很快一落千丈,到最后几乎销声匿迹了。这段时间过得很慢,但五斗米道门祖庭消失的却很快。赵长陵是一位很有能力的道门仙师,在石昆成长的过程中,这位值得尊敬道长可以说是石昆在道教人生中的精神导师。
他曾在多次将五斗米转危为安,力挽狂澜直到最后那一刻,都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石昆,劝说他要么彻底归隐山林,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道士,要么就在心中栽种一颗意志的大树,让它生根发芽,等待英明的君主来大树下乘凉。
石昆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前者,他们的道士朋友们贡献颇多。
其实,不论四人中的哪一个,只要是他们对石昆说的话,石昆都深信不疑,他们对石昆的要求,石昆也从不敢轻易违背,因为在石昆看来这四人都是自己的精神导师,而且石昆认可了他们,就觉得他们即便说了一些自己认为错的事,也值得被原谅。
这就是石昆始终未更改的认知。
他看中的人,可以被石昆无底线的包容。
正当他和这四个人讲话时。
突然一个年轻的道士从人群背后飘到了他面前。
石昆吃了一惊,因为这人虽然穿着道袍,但穿得七扭八歪,而且,在他记忆中的道士里,没有这个人。
这人看出了石昆的惊讶,微笑着问“你真不认识我了?”
石昆仔细辨认。
还是没有认出这个人来。
他抱歉地摇了摇头。
那人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木牌,木牌写了十个字:天下为棋局,世人皆棋子。
石昆的记忆豁然开朗,惊喜地叫道“你是黄龙士。”随之又震惊道,“你不是死了吗?”
黄龙士哈哈大笑。
石昆就在他纵声大笑时,急忙整理自己的回忆,试图还原一个真实的黄龙士。
黄龙士的确死了。
那还是在大宋王朝元嘉之治的最后一年。
也是黄龙士首次布局天下,却被名为“范锡平”的棋道大宗师破局后,气绝而亡。
当初黄龙士手中的那枚棋子直接碎裂,一条肉眼可见的可怕裂痕一度撕裂棋子,一分两半。却都被黄龙士重新粘合在一起,最终苦笑着,他扔掉了棋子。
他就死在了那一天。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离世,因为他死在偏远的鬼谷岭。
那是另一个奇妙世界的奇妙山巅。
也是黄龙士的老家。
他们的棋由范锡平带下山,自此,范锡平取代了黄龙士的位置,天下人有了新国手,王朝得救了。
而黄龙士则被遗忘在了历史的漩涡中。
黄龙士帮石昆重温了二人的相识经历。
石昆还是不太相信,眼前这人就是黄龙士。
因为黄龙士死的时候,年轻的容貌瞬间老化,而且老的很快,已经老成粉末。
而面前这个自称是黄龙士的人还俨然是个活力充沛的年轻人。
黄龙士告诉他“在那个世界,光阴是倒流的。人会越来越年轻,直到成为不足月的婴儿,最后再投胎到这个世界。”
石昆决不相信这样的事。
他说“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成为鬼,更不可能有另外一个世界。即使这个世界真有鬼这一说,那也是这样的:人死后为鬼,这鬼只是一种存在物,他们看不到活人,活人也看不到他们。而最终,鬼还是要变成气的,永远消失。”
黄龙士不想和他辩论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他仔细审视着石昆,叹息着,苦笑着。
周围的雾气正在消散,石昆发现黄龙士和他那些道士朋友们变得透明起来。
他听到黄龙士说“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人吗?”
石昆大叫起来“不可能,你下的那盘棋已经结束了,怎么会……”他突然停顿了下,用难以置信的声音大声道“难道……难道……”
那几个道士朋友哄然大笑,说“黄龙士的布局天下,何曾出现漏洞?看似有些人已经走出他的棋局,实际却仍在局中。”
张道之最后提醒石昆“凡人想要逆天而行,用那句被人都说烂了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来形容自己的悲惨遭遇和不甘屈服的命运,何等的不知好歹?简直是痴人说梦。”
石昆惘然失措,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但他仍不知道,黄龙士这最后一手神来之笔,究竟下到了何处。
黄龙士的身躯越来越透明,石昆逐渐从他的躯体看到自己的容貌,一头干枯苍白的头发,眼神晦暗。
这正是他从别人的意识中看到的自己,而别人意识中的那个他似乎才是真实的他。
究竟是谁!
看着石昆一脸苦涩,黄龙士哈哈大笑。
他抬起手。
原本隐藏在石昆心力小天地空间内的那柄玉笛,从他身体里缓缓钻出。
忽然出现的一只玉笛,玉笛两侧透露剑锋,那只玉笛从石昆的身体钻出,双头剑锋,剑身古朴,质地坚硬,玉笛与剑刃都有几处残缺,破败不堪。
似乎是一柄十分厉害的笛制名剑,却已经没有了名剑该有的威严气度,只剩下当年威震天下时所剩不多的余威,时不时的暴露无遗,很快又退散的无影无踪。
石昆震惊,老先生如何得知自己身负奇宝?
——应当是奇宝吧。
石昆暗暗思索。
很快,这柄笛制飞剑就落到了他的手中。
黄龙士在哄笑声中提了一句诗“国有郁鞅而显敞,邦有湫阨而踡跼。这柄“湫阨”飞剑看着很眼!好生收着,将来若见到能指挥得动这柄飞剑之人,就是可撬动棋盘、布局天下的那枚重要棋子。”这话说得豪迈,听的石昆肉跳心惊,满头大汗,浑身颤抖。
黄龙士道“下棋都讲究三局两胜,这第二局……就由你石昆开局,落第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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