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开了……”外面一阵嘈杂过后,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驶过了三道宫门,有太监宫女过来请诸位下车下轿,换了宫内的软轿,又继续走了些时候,才到了等候的花厅。
喜颜扶着小姐下了轿,一边往里面走,一边与她耳语道:“第一个到的居然是唯家……”
虽然父亲看不起靠旁门左道升官的祀礼行官唯一凡,但经过唯家女儿身边时,蝶翩翩还是淡笑点了下头,唯婷也是虚礼以应。
尽管来的不算最早,但凭着蝶源海在朝中的地位,自然有人给蝶家留了比较好的位置。
蝶夫人很是满意的拉着女儿的手落座,蝶翩翩却不大高兴,她更愿意坐在最里面,谁也不见才能落得清净。耳边充斥着各种议论声,惹得她好不心烦,此时宫女奉上了香茗糕点果品,正好有些饿了,专心品尝着精致的吃食,心情才略好了些。
官员们争先恐后将身边的少年介绍给夫人们认识,夫人们也借机夸奖自己带来的女眷。蝶源海最是忙碌,他在朝中的地位有目共睹,若是能和他结为亲家,便是仕途亨通的保障,有些人甚至还打起了蝶家幼子的主意,而蝶源海却似乎并不热心。看着父亲的反应,蝶翩翩却没有欣喜之感。
相比之下,唯一凡那里就清净许多,他满脸堆笑的逢人便打招呼,对方却都是敷衍了事。虽然如此尴尬,唯婷却是镇定自若。
蝶翩翩心中称赞唯婷的表现,捻了一小块桂花蜜糕放进嘴里,完全没有留意因为几个男子的临近,引得夫人小姐们都有了跃跃欲试之姿。
为首的中年男子与唯一凡简单交谈了几句,便被引荐给了其他人。
“小姐……”喜颜偷偷拽了拽她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蝶翩翩忙低下头,伸出舌头,快速把沾在唇边的点心渣舔掉,装做没事的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被人看见,不自在的抿了抿嘴,脸也微微红了起来,眼角偷瞄了下远处正在和别人说话的父亲。心中连呼倒霉,希望他不是嘴快之人,若是让父亲知道又会受罚,气呼呼的丢给那人一个大白眼,没想到那人仍在看着自己。见对方笑意更浓,又恼又羞的低下头。
那几人被引着走到她们身前,蝶夫人起身招呼道:“翩翩,见过玉家两位将军。”
蝶翩翩乖巧的起身行礼,心里却在纳闷,母亲的声音为何有些许的颤抖?
中年男子拱手还礼,站在他身后的年轻男子微笑回道:“玉珏见过蝶夫人、蝶小姐。”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但蝶翩翩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还是夹杂着几分戏谑,心中鄙夷这真是一个小气的男人。
蝶夫人看着玉老将军说道:“边关寒苦,两位将军驻扎数年从未回朝,忠君爱国之心着实令人钦佩。”
“蝶夫人言重,保家卫国乃是我等分内之事。”
蝶翩翩没想到眼前这位将军虽然面容威严,但对母亲却是言语温柔。而母亲的优雅举止之下,似乎掩藏了些许不安与……激动?
“这位就是玉少将军呀,果然是一表人才……”玉屏展老将军与儿子驻守边关数年,雀氏王对其很是器重,年年加官重赏。这次还朝,众人猜测玉家必会封王长留都城。少将军玉珏是老将军唯一的儿子,至今没有成亲,若是能嫁入玉家,不用去边关受苦便可成为未来的王爷夫人。其他官家太太见玉老将军与蝶夫人相谈甚欢,与自己却只是简单寒暄,唯恐好事被蝶家占去,领着自己的女儿争先恐后的围了过来,将蝶家母女拦在圈外。
蝶翩翩趁机拉着母亲去了花厅的最里面坐下:“母亲,您是怎么了?”
“我?娘能有什么事,没事的……”蝶夫人伸手拿起一杯茶才送到嘴边,却听有人大嗓门说道,“蝶夫人与玉老将军可是有过婚约的,十几年未见了,如今好不容易再相遇,怎么不多说些体己话,反而躲到里面来了?”
听到这话,蝶夫人竟手一抖,打翻了茶杯。
“蝶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说话之人故意将声音提高了许多,引得所有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蝶翩翩不认识这位夫人,正想开口替母亲解释,旁边另一位夫人却先开了口:“王夫人,你如何知晓蝶夫人与玉老将军有过婚约?”
那位王夫人得意洋洋的说:“我家大人曾经也在军中供职,是蝶夫人的父亲李将军的部下。那时的蝶夫人正待字闺中,玉老将军可是李将军的心腹爱将,李将军本是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却不知为何在御宴之后变了心思。现在看来李将军可是极有眼光,早就看出蝶大人能大有作为,将女儿嫁了个好人家。”鄙夷嫉妒之情毫不掩饰。
蝶夫人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话,由得周围人议论纷纷。蝶翩翩看不得母亲受辱,用目光寻找着父亲,却发现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离开了,顾不得是什么场合,站起身冷声道:“这位王夫人……”
“蝶小姐,蝶夫人的衣裙已经打湿,还是快些换掉,以免惹了风寒。”玉珏打断了她的话,招呼宫女过来帮忙。
蝶翩翩还欲分辨,却见他对自己微微摇头,心中虽是不愿,害怕王夫人背着她们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但对上他的一双眼,仿佛在用目光诉说请相信我,不自觉的安了心,扶着母亲往外走去。
蝶夫人扫了一眼玉屏展,见他颇有悔意,暗叹一声,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跟随宫女去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