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关家人齐出动,马车就有六驾,四驾坐人两驾载货。
瑹瑀瑄带着云墨当前领路,关老将军与关大人走在队首,关月山伴在马车边上,时不时的与母亲、妹妹或自己的夫人侍妾谈笑几句。
进了苍凉山后便走了小路,有一段甚是崎岖难行,马车里的人被摇得七荦八素。林蝶衣在刚进山时就下了马车,现在骑在云墨上与瑹瑀瑄一起为大家开道,心情甚好。
穿过一片阳光都难透进来的密林,眼前竟豁然开朗,一大片草地开满了各色的野花,一条小溪潺潺流过,阳光穿过树叶投下斑驳的树影,燥热之气早已散去,换得的是清凉舒爽。
丫鬟上前扶着女眷们下了车,下人在草地上摆了简易的桌椅,各色水果茶饮一应俱全,又从小溪中取了水,捡了树枝起火烹茶。关夫人带着女眷们在桌旁坐了,大家都对这个地方欣赏不已。
关大人摆了摆手,扮作家丁模样的三十名士兵从马车底部的暗格内抽出各自的兵器。关老将军和关大人各带一队人,顺着不同方向慢慢往深山中摸去。
“你这几天出府,就是为了找这么个地方?”林蝶衣蹲坐在溪边,把手伸进微凉的溪水中,歪着头问。
“也不是特意找的,回城时为了寻找捷径钻了林子,谁知却迷了路,意外走到了这里。”瑹瑀瑄坐在溪边一块青石上。
“你这几天是去了哪里?”
“齐伦派了人来接珍娘和她的弟弟回去,我帮他们卖了饭铺收拾了行李,又送了他们一程。”
“真是辛苦你,这些本来应该是我的事。”
“举手之劳,谈不上辛苦。”
“齐伦王是否会善待他们?”
“那是自然,毕竟珍娘也许是翩翩夫人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也许?蝶家的人除了珍娘,还有别人活着?”
“若不是珍娘腿有残疾,我们至今都不会知道她还健在,而在我找到你之前,一直相信珍娘是唯一的生还者。既然他们两个有人代替,便很有可能还有别人也是同样情况,而且已经查探到有一对母子无故失踪,身型与珍娘和她的孩子相似。”
“她的孩子还活着?你有没有告诉她?”
“还只是猜测,我不想让她空欢喜一场。”
“也对……蝶家人是诈死,看来他们惹上了大麻烦,是否与要杀唯一凡的黑衣人有关?”
“很有可能,”见她皱着眉,笑道,“今天难得出来散心,暂时莫想这些事了。”
“说的是……”林蝶衣枕着手臂平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好舒服,幸亏可以出来散心,在府内真是太憋闷了。”
瑹瑀瑄含着笑低头看她,点点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图画。
“没想到你还可以如此温柔待人?”一个陌生的女声打破了这份美好。
林蝶衣警觉起身,四处寻找声音来源。
“出来……”瑹瑀瑄的声音罕见的冰冷。
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从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微微发红的头发编成了好几条辫子,每个发辫上都系了一个铃铛,只要头部稍微晃动,便会叮当作响。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瑹瑀瑄站起身,眉头紧锁的问道。
“找到你还不容易,何况我还带着他呢……还不快拜见你的主子。”随着女子的招唤,林中走出一个身穿紫衣的男人。
“主人。”男人单膝着地,跪在瑹瑀瑄面前。
“紫檀,我给你的命令是什么?”
“保护主人的母亲。”
“那你为何在这里?”
“主母也想请主人尽快回去……”
“时机成熟时我自会回去……”话未说完突然出手,一股大力击在紫檀的身上,将他打飞出老远,硬生生撞断身后大树,“若再不听我命令擅自行事,必是死罪。”
紫檀从地上爬起,手捂住胸口,恭敬的答了一声是,垂头立在一旁。
林蝶衣虽然早知瑹瑀瑄身份不低,但见他责罚下人出手狠辣,也是一惊。
“跟我回去吧。”女子开口。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二十岁了,可以生孩子了。”
这话使在场女子岂是一惊,关夫人悄声道:“都说外族民风开放,今天算是领教了。”
“与我何干?”
“因为我要给你生孩子。”
这一口一个孩子,纵使如林蝶衣这般不拘小节的,也有些受不了了,她轻咳一声:“这是两位的私事,请到别处去谈。”
女子看了她一眼,突然晃了晃头。
林蝶衣正在纳闷时,只听得林中一阵“扑棱扑棱”的声响由远及近。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云墨和云锦不安的嘶鸣起来,树叶沙沙作响,阳光已经完全被遮挡住。
一大团黑影从林中冲出直朝林蝶衣扑来,竟是一大群飞鸟,甚至都能感觉到扇动翅膀所带出来的风拍打在脸上。
瑹瑀瑄揽着她快速闪开,那群鸟儿也随着他们改变了方向。
林蝶衣折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代替宝剑向鸟群砍去。瑹瑀瑄见她可以自保,展开身形来到那女子身边,伸手抓住她的头发捏碎了上面的铃铛。随着铃声的消失,群鸟也不再攻击,四散的飞回了树林。
“功夫还不赖……”女子对着林蝶衣说道,上前想挽住瑹瑀瑄的胳膊,却被他闪身躲开,不满的叫道,“你干嘛要躲?”
“此乃中土,须避嫌。”
“有什么可避嫌,从我一出生便被指为你的妻子,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做一位妻子,现在来找你回去成亲。”
“我从未答应要娶你。”
“为什么?凭她们根本就生不出合格的孩子。”女子伸手一指,竟把所有的女眷包括丫鬟都含了进去。
“住口。”瑹瑀瑄一脸无奈解释道,“请关夫人、关公子莫要见怪,这位是兰雅,她对中土文化知之甚少,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关家人知道生气也是无用,只得无奈苦笑,心中求他快把这个女子弄走。
“快些回去,免得你母亲担心。”瑹瑀瑄何尝不希望她快些离开。
“你若不回去,位子可能就要旁落别家了。”
“那又如何?”
“好,我回去禀明父亲,解除与你的婚约。”毫不拖泥带水,转身便走。
“这样的女子,真是难得。”林蝶衣见她如此干脆,衷心的赞叹了一声。
关夫人有些担忧的问道:“玉公子,那位姑娘是否会对蝶儿不利?”方才飞鸟的攻击颇是骇人。
“关夫人尽管放心,我不再是兰雅的目标,她也不会再找蝶衣的麻烦。”
“那是最好……”
“祖父和父亲回来了……”关月荷眼尖的看着了远处晃动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