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狩虎剑在一片漆黑中怒放,漫漶的剑气和凌锐的杀机似乎已经将整个石洞夷为创痕累累的废墟,生命在此绝迹,希望在此覆灭。
这不仅仅是因为乌金狩虎剑的剑气凌云,贵为古的神兵利器,更是因为暗中袭来的人武功已臻化境,剑法出神入化,莫说是江湖中人,即便是大罗金仙在他的剑下也难以逃离生天。
江郎虽然人称神仙属人,但是绝对不是大罗金仙,莫说是大罗金仙,即便是小小的土地爷也不是。
正因为他不是大罗金仙,所以他能够逃离生天。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江郎,他是从来没有让人失望的江左布衣。
江郎在茫茫剑气中身形几乎纹丝不动,但是他手中的捆仙索挥出了极尽绚烂极尽风情的彩虹,不是一道,而是七道,所以暗中袭来的剑难以分辨虚实,竟然也幻化出来七道剑影,追着七道彩虹劈过去。
江郎手中的捆仙锁虽然挥出,却是无一不是虚招,他真正的实招不在捆仙锁,而在他的左手手指。当七道剑影迅捷连绵飞出时,江郎的手指已经化指为剑,嘶的一声,刺进了暗中袭来的人的前胸。
暗中袭来的人纵然武功绝伦,却实实在在没有料到江郎会施展这样的招数,这已经不是人类所能想见的应敌之法,这似乎是天人合一的灵犀一指。
这正是江郎取法万象真经里的云字经所自创的灵云八法之中的彩云飞处。
暗中袭来的人没有发出声音,似乎想要引到江郎把他当做从地狱里溜出来的鬼魅。他虽然已经受伤,依旧不屈不挠,身子灵异地疏忽不见,蓦然在暗处又刺出九九八十一剑,每一剑都挟动风雷,每一剑都能够制敌于死命。这种神鬼莫测的剑法,天地下委实已经不能复制。
如果换了别人,应对这细密如同愁思的剑招,不是纵身掠起却依然在凌厉绵密的剑势中饮血毙命,便是心甘情愿身多出九九八十一个窟窿,总之绝对是有死无生。江郎不是别人,江郎永远是越是有死无生越是死里逃生的江郎。
江郎手中的捆仙索竟然被他自己用内力催迫得断成九九八十一节,每一节都仿佛是一只手,只在电光石火间,断掉的捆仙索便穿在乌金狩虎剑,而江郎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暗中袭来的人的身后,两根手指抵在了那人的后心。
“阁下好俊的剑法,”江郎淡淡地道,“可惜你的剑法虽好,却伤不得江郎。”
那人一声不吭,沉默此时也呈现出漆黑的颜色。
江郎道:“你可知你为何伤不得江郎?因为你选错了武器,以江郎看来,阁下如果用枪会比用剑更加威风。不过,即便是阁下用自己拿手的枪,也杀不了江郎。”
那人纹丝不动,似乎要和江郎僵持到天荒地老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江郎听到了有人用枪向自己刺来,枪法居然也人间难得一见。
江郎知道用枪刺向自己的人的心思,所以他决定成全那个人的心思,身形一荡,他便飘到了一旁。
暗中用剑袭来的人倏忽间已经远遁,江郎手指一弹,一缕劲力弹到用枪刺向自己的人,然后,灵烟一样追了出去。
石洞里的夜明珠终于再度亮了起来,董老大跌倒在地,那杆玲珑春心枪就在她的身边,她的肩头大穴已经被封住。
杨之秋默然地走过来,试着解开她的穴道,但是他的尝试很让人沮丧,他解不开江郎弹指神通封住的穴道。
“你知道是什么人暗中袭击江郎么?”杨之秋突然发问,董老大的嘴没有回答,眼神也没有回应。
“也许你不知道是什么人暗中袭击江郎。但是你能猜得出暗中袭击江郎的人与你有着莫大的联系,所以那才会帮着那人逃身。”杨之秋目光有些怪异,还有些凄凉。
董老大终于开口,道:“你猜错了,这个人绝不是你猜想的那个人。”
江郎的轻身之术在现今江湖绝对称得是首屈一指,即便是神仙在他的追踪下也很难轻松逃逸。
江郎已经冲了山巅,于是看到了夜色中狂纵而去的那个人的背影。
那是一条非常雍容的背影,在点点残月的光影下,那条背影虽然迅捷如飞,却丝毫不显慌乱。
江郎对此心生疑窦,他怀疑这个人不是在古洞中袭击他并且为他所伤的那个人。
这个怀疑在他又追出三五里的时候得到了证实。眼见他渐渐追了那条背影,那人停住了飞纵,缓缓地回身。
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老人,一部虬髯,两只怒目,似乎是来自禅风梵雨挥洒不息,菩提悠悠如诉的佛地的金身罗汉。
老人对着江郎悠然站立,手没有兵器,前胸也没有伤口。
江郎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虽然号称心如冰雪,还是当受骗了。
老人的一双怒目中居然也带着一丝笑意,道:“你是不是觉得很惭愧,很失望?”
江郎笑道:“石洞中并非仅仅有四个人,还有第五个人。前辈就是那第五个人,而江郎居然毫无察觉。”
老人道:“你没有察觉,并不是你的过错,而是那条幽洞还有一个出口,老夫进去后就找到那个出口,而这个出口与那间石室相距大约十丈开外,所以老夫藏在那个出口,而暗中袭击你的人恰恰被老夫送进了那个出口。当然仅仅是一瞬间。”
江郎道:“这一瞬间发生了这样偷天换日的事情,江郎却没有发觉,所以很惭愧,但是绝不会失望。因为与其追击一个受伤的人,不如赶一个神出鬼没的人。”
老人仰面大笑,良久道:“江郎就是江郎,在风云变幻之际能够迅即分清轻重主次,绝非寻常人物所能做到。”
江郎目光深邃如同此时的夜色,道:“前辈以偷龙换凤之法将江郎引到这里来,必然有所赐教。”
老人道:“老夫前些时听闻天云居士要到这里寻董老大的晦气,便潜形赶到这里,以看个究竟。不料居然看到了江郎在此,便猜出了董老大的用意。她请江郎来,帮她御敌还在其次,真正的用心在这处古洞,世间皆有传闻,无论多么诡异隐微的秘辛,只要找到江郎,莫不迎刃而解。”
江郎道:“前辈对这处古洞也生出了兴趣,所以始终隐身不出,等待江郎找到这处古洞。”
老人笑道:“不错,这心机虽然有些让人惭愧,但是当此之时,老夫也别无办法。等到江郎找到古洞入口,老夫正在犹疑,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潜进了洞里,老夫只得小心翼翼地尾随而入。”
江郎道:“前辈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对么?”
老人道:“那人虽然戴着面具,老夫还是辩认出他是何人。所以,江郎将他击伤,因有人突然发难,那人逃逸,老夫将那人送进了另一个出口。”
江郎道:“前辈引江郎到此,应该是告诉江郎,眼下还需要放长线钓大鱼,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对么?”
老人大笑,道:“江郎精敏如斯,天地下断难寻出第二个。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江郎道:“此间的事已了,江郎也该走了,不知日后如何与前辈相会?”
老人道:“沙漠之,落日影中。江郎,异日相寻,不见不散。”
瞧着江郎,老人唏嘘一声,接着道:“老夫虽然与江郎初遇,却又心意相通之兆。江湖如江郎这般神俊的人物,已经极为难得。在江郎还未离开此地之时,老夫倒生出与江郎痛饮几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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