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玲珑在楼早已经看到了布衣江郎,所以她在江郎走进酒楼的时候,从楼婀娜多姿地走了下来。
一看到她走下来,大掌柜的居然愣了一愣,她也瞧见了大掌柜的,不禁也生出诧异。
大掌柜的惊艳于楚玲珑的美艳,楚玲珑则惊讶于自己居然不认得这个大掌柜的。
江郎目光深沉地瞧着大掌柜的,用手指轻轻一领鬓边的雪发,道:“经年不见,未期阁下居然隐身在这里做起了酒楼掌柜。”
大掌柜的爽朗一笑,目光闪动间,又看到了从楼下来的玉连城。玉连城骤然见到他,又惊又喜,疾走几步,扑到他的身前,扑通跪倒,道:“弟子拜见师尊。”
江郎仰面大笑,道:“风云浪子燕春来燕大侠都已经隐身酒楼了,如此看来江湖已经太平日久了。”
这个大掌柜的居然就是风云浪子燕春来,刚刚进来的两个客人神色微变,面面相觑起来。
燕春来大笑不绝,一手搀起玉连城,一手撤掉才换不到半日的大掌柜的衣服,露出了惯常所穿的一身玄色紧身衣,道:“经年不见江郎,燕某甚是挂念,听闻江郎将在这里现身,燕某自然前来看望。谁知这家酒楼的大掌柜的今日有病不起,所以燕某才勉为其难替他管管事。”
此时,三笑和尚突然一个筋斗翻过来,落到江郎身前,抬头笑吟吟地注视着江郎,问道:“你就是布衣江郎?”
江郎莫名其妙地看着三笑和尚,道:“小师傅,江郎虽然是江郎,不过囊中羞涩,难以给小师傅布施些什么。”
三笑和尚拍手大笑,道:“小和尚下山前,老和尚对小和尚说过,只要找到布衣江郎,小和尚就能找到我佛赐予小和尚的恩遇。”
江郎眼神如同春水,在小和尚身缓缓流动,道:“江郎虽有皈依我佛之心,却未有剃度之日,小师傅找江郎寻求我佛的恩遇,岂不是问道于盲?”
三笑和尚道:“既然老和尚这么对小和尚说,必然大有道理。你何必过谦?”
燕春来素来与周氏兄弟相交深厚,一众聚在一处,虽然并非天下英雄齐聚,却也是一场与日月争辉的英雄大宴。江郎即使没有询问众人到此所为何事,却已经猜出了八九分。醉道人与江郎的师兄川中雨庐先生素有交游,虽然和江郎始终缘吝一面,今日见到,暗暗想起雨庐先生对江郎的评鉴,不禁暗中称奇,深觉得亲近。
醉道人真个是江海之量,豪饮不断,犹不见醉意,周氏兄弟乃见过大阵仗经过大场面的人,杯来杯往,觥筹交错中游刃有余,只是那古神通酒瘾大酒量小,牛饮了几杯,便手舞足蹈起来,已经忘记了他是哪路神仙。
燕春来也是个豪饮狂徒,当年他曾经在洛水边与秋水酣畅淋漓地痛饮过三日三夜,今日只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三笑和尚居然与燕春来不相下,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和尚虽然绝不杀生,却也绝不修口,吃吃喝喝,看得在一旁侍立的玉连城目瞪口呆,呆若木鸡,看得随在江郎身边的楚玲珑心神摇曳,拍案惊奇。
就在他们欢畅痛饮之时,酒楼里只剩下了那一老一少和隐身在角落里的两个寻常商旅打扮的人。那一老一少安静如同处子般对酌,似乎对欢声不断的众人视而不见。而那两个隐身角落的人却始终悄然盯着众人,仿佛伺机而动的猎人。
天色渐晚,暮光从窗子透进来,染遍了酒楼的角角落落。
一盏灯点燃,又一盏灯点燃,酒楼里的灯火如同暮色中叹息一样联翩亮了起来。
燕春来突然停住了酒杯,悠然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人世间如此酣畅淋漓的欢会能有几回?”
周伯安也放下酒杯,道:“人生苦短,欢会难再。燕大侠莫非想到了什么?”
燕春来瞧着江郎,道:“江郎这次重出江湖,绝非静极思动,而是晚来风雨急,江湖风云怒。令师兄慕容公子对灵犀七彩宝石和大明王王国的事情也甚是挂念,托燕某前来协助江郎处置此间的事情。慕容公子临行前对燕某讲,此间的事也许关涉深广,牵连甚大,不仅事关江湖,而且事涉江山,所以,江郎处置此间的事情时,慈悲心固然要有,杀伐决断也不可或缺。”
江郎目光悠悠地投向一盏灯火,道:“江郎自有慈悲之心,燕生当存杀伐果决之勇。慕容师兄向来目光如炬,心思浩渺,这次必然也不会有失。”
燕春来发出一声叹息,道:“江郎做事从来不需要人教,燕某自然知道,不过此间的事,还请江郎以天下为重。”
江郎笑了笑,道:“江郎义兄秋水曾对江郎说过,做事第一要以苍生为重,第二要无愧己心。江郎从未忘怀。江山离江郎太远了,江湖也与江郎渐行渐远。”
醉道人拍案而起,道:“好一个苍生为重,好一个无愧己心。”
周氏兄弟早就听闻,江郎虽然与慕容公子系出同门,却在江湖风云变幻中心生罅隙,渐行渐远,而江郎与秋水既有金兰之谊,又有知己之情,虽然天海苍苍互为参商,却义气深重,天高水长。兄弟二人不便就此置喙,瞧着燕春来,沉吟不语。
酒楼外隐隐的传来马蹄敲落夕阳的声音,猎猎的马嘶之声也此起彼伏地送过来。
市镇外的黄尘古道烟尘不绝,浩浩荡荡的马队踏破荒寒,已经浓如血色的晚照就簪在重重叠叠的山影中。
百面旌旗在烟尘里时隐时现,扑啦啦惊得贴近荒野的云影鸟儿一般四下惊飞。
马队最前面射出一匹血红色的骏马,马端坐着一个盔甲鲜明的中年人。
为报倾城随太守,千骑卷平冈。西北望,射天狼。
这是何等的雄阔,这是何等的气势干云。
马队涌进了市镇,市镇里的喧嚣和繁华在马蹄下灰飞烟灭。
燕春来身影倏忽掠出了酒楼,正对着马队傲然屹立。
那匹血红色的骏马骤见当街突现一个人影,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马的中年将军一勒丝缰,展目观望着燕春来,扬声问道:“什么人拦住了去路?”
燕春来哈哈大笑,身子一纵,便飞掠到马前,一只手臂举起,硬生生把那匹骏马举过头顶,道:“你这畜生,见到燕大爷,居然还敢耀武杨威?”
马将军见燕春来天生神力,有力举千钧之能,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惶惶然从马跳将下来。
燕春来笑声不绝,轻轻扬手,那匹骏马便被他甩到后边紧随而至的马队中,马蹄声碎,马嘶幽咽,整个马队一片狼藉。
那个中年将军回过神来,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拦截惊扰官家的马队,莫非想歼灭九族不成?”
燕春来瞪大了眼睛,虎视着那个将军,道:“燕大爷正在饮酒,你们也不通禀一声就呼呼喝喝到了这里,惊扰了燕大爷的酒兴,罪在当诛。燕大爷给你们一个教训,你焉敢狂吠连声?说什么官家的马队,你们又能奈燕大爷如何?”
那个将军何时受过如此折辱,登时火冒三丈,拔出了佩剑,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挥剑就刺。
燕春来笑道:“就凭阁下也敢在燕大爷面前耍枪弄剑?端的是颟顸透顶,自寻死路。”
身形不动,两根指头甩出,已经把刺来的佩剑叼住。那个将军又惊又怒,死命欲把佩剑夺回,却是蚍蜉撼树,难于青天。
这时从马队中飞驰而出一匹白马,马却是一个文官,高声道:“燕大侠,为何要戏弄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粗人?”
燕春来仰天又是一阵大笑,手指一送,便将那个将军送到了九天之,高声回应道:“原来是李御使,幸会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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