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玉圆球之下还缚着一条精钢铁链,江郎坐进之后,便感觉到精钢铁链向下绷紧。
让江郎大吃一惊的事情随之发生,他看到沈黛眉居然轻云一样飘了过来,在精钢铁链骤然发力向下拉去的瞬息进入了神玉圆球。
江郎纵然不认为沈黛眉是个凭籍祖荫暴得大名的寻常之辈,却也没有料到她的武功竟然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仅仅是方才那惊鸿一瞥,就令人扼腕叹息,无限景仰。
神玉圆球虽大,两个人挤在一处还是显得局促,沈黛眉虽然说过当年对江郎心生爱慕,但是此时两个人肌肤相近,近得彼此呼吸都不能躲开,心中不禁粟六不已,脸也漫起了不可遏制的绯红。
江郎本是个坦荡如砥的君子,如今暖玉温香就在身侧,纵然心无旁骛,却还是不能静如止水。
神玉圆球疾如飓风,在水底迅疾沉落,很快就沉入泥沙之中,黑暗和压抑陡然降临。不知过了多久,虽然依旧漆黑一片,但是两个人感觉到一切都停滞和静止了,江郎淡淡道:“已经到了地头。”
他这话说的很没有意思,这是他很少说出来的没有意思的话,然而于此时,他委实想不出多么有趣的话。
情到浓时总无言,爱到深处却沉默,他们纵然没有情爱可言,却彼此近在眉睫相守了这么久,心中的情愫也使他们彼此心生亲近,而这亲近又带着三分尴尬,带着三分窘迫,带着三分困惑,余下的一分正是温馨。
沈黛眉想回答他,却怎么努力也难以启齿。
江郎从神玉圆球中出来,展目望去,却是一个幽暗的石室。他轻轻叩击着石壁,察觉到了玄机,手掌微微吐力,已到石门打开,璀璨夺目的光芒骤然涌了进来。
沈黛眉也从神玉圆球出来,却觉得自己的双足轻如棉花,此时江郎的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了她的衣袖,随之江郎的声音入耳:“前面别有洞天,也许就是四位前辈高人闭关清修的地方。”
两个人携手走进石门,石门径自关闭,发出了悠长的一声,仿佛是猜破小儿女心情的老人的叹息。
江郎虽然还不老,却已经不再年轻,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拉住女孩子的手,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一次,他被困在神秘莫测,光怪陆离的深谷里,两个世间绝顶的隐逸怪人拿他的性命做赌注,一个给他喂毒,一个为他解毒,他由此体内深埋着千种毒物。终于有一天,那个喂他毒物的怪人的女儿要救他出去,在他们逃逸的路,那个女孩拉住了他的手。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个女孩了,他不知道那个女孩现今隐身在哪里。
那个女孩,这个时候也已经不再年少,也已经在白云苍狗中悄然丢失了韶华。
沈黛眉突然感觉到江郎握着她的手有些僵硬,便隐隐地猜出江郎心底在想着什么。
璀璨的光芒是一颗颗夜明珠汇聚而成的,他们此时走在一个地下溶洞中,溶洞的四壁密布着夜明珠,还有一道溪流从他们脚边悠悠澹澹地流过。
沈黛眉缓缓地将手从江郎的手中脱了下来,凝视了片刻,跪拜在地,道:“神玉城少主沈黛眉前来拜请四位前辈。”
她的声音还未落地,溶洞的四壁突然打开四道门,馨香吹来,蓝绿青黄四道光华骤然乍现,四个女人就落到了他们眼前。
这四个女人看模样都只是徐娘半老,但沈黛眉知道她们每个人都是自己娘亲的一辈,即便是年纪最小的也有了七八十岁。
蓝衣女人很冷,绿衣女子很暖,青衣女人最俏丽,黄衣女子最风趣。
黄衣女子仪态万方地笑了起来,仿佛她自己都忘记了她早已经过了仪态万方的年纪。
她伸出手,牵起沈黛眉的手,说道:“灵丫头的女儿都这么大了,我们倒是丝毫也没有觉得岁月有什么变幻。灵丫头很久没有跟我们诉苦了,她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这四个姨母?”
蓝衣女人冷冷地道:“五妹总是喜欢说些糊里糊涂的话,灵丫头没有在找我们,想必已经不在人世了。”
绿衣女子此时也托住了沈黛眉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道:“灵儿最后一次给我们请安,我们就看出她病情很重了。她绝口不提,我们这四个当姨母的老怪物当然也不便说什么。”
沈黛眉神情一黯,泫然欲涕,道:“家母三年前就与世长辞了。”
青衣女人瞧了瞧江郎,又瞧了瞧沈黛眉,问道:“你这次找我们是不是遇到了欺负?”
黄衣女子也抬眼看着江郎,笑道:“欺负我们小娃娃的莫非就是这个看似金玉其外的男人?”
蓝衣女人道:“三妹,四妹,五妹,此时不是玩笑的时候,还是正正经经地听听小娃娃有什么事要找我们。”
绿衣女子含笑道:“我们二姐古板得很,总喜欢发号施令,千万不要吓着灵儿的女儿。”
奇人异士闭关清修的地方通常都会有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的况味,这四个女人潜身于地下溶洞清修,似乎也已经在与世隔绝中忘记了岁月的变迁,忘记了寂寞红尘的种种。
在沈黛眉向四位前辈高人述说神玉城的沧桑之时,江郎才渐渐地清楚这四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尘世间其实也如同周而复始变动不居的岁月,昨日沧海,今朝桑田,其间人物风起云涌,自然是有奇花初胎的,也必然有黯然凋谢的,有风起云扬的,自然也有魂归沧海的,端的是人世每每代谢,往来总成古今。
这四个前辈人物,曾经风云一时,当然那已经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了。那蓝衣女人在如今这四个前辈中年岁最长,是她们当日的二姐,精通岐黄之道,而且深谙堪舆星卜,如今自称蓝二姑;那绿衣女子是她们当日的三姐,精通奇门阵法,擅长用剑,如今自称绿三姑;那青衣女人是她们当日的四姐,精通天下各种毒药,擅长暗器,如今自称青四姑;那黄衣女子是她们当日的五妹,精通世间各样的棋谱,擅长拳脚,如今自称黄五姑。
听到这四人的称呼,再斟酌她们所穿衣衫的颜色,江郎想到了凤凰祠中供奉的六只色彩各异的凤凰。想来她们当年便是如今供奉的六只凤凰中的四个人,只是此时那赤凤凰和紫凤凰没有现身。
也许这四人当日纵横天下的时候,名号就是蓝凤凰、绿凤凰、青凤凰和黄凤凰。
正在江郎沉吟的时候,沈黛眉收起了话头,四个前辈不约而同抬眼望向江郎。
精通堪舆星卜的蓝二姑幽幽道:“原来阁下便是江郎,咱们已经在这里等你很多年了。”
黄五姑笑逐颜开地接口道:“江郎不要怪罪咱们二姐说的不清不楚。二姐在很多很多年前曾经跟随玄通老人学过堪舆之术,算起来还是天下第一神算神算子的同门。还是在灵儿当这个神玉城城主的时候,二姐就推算出江郎将要来到这里。”
江郎道:“江郎与神算子有过一些交游,也知道玄通老人乃是他的授业恩师。论辈分,江郎要喊神算子世伯,几位前辈既然与神算子世伯深有渊源,江郎便也算得四位前辈的子侄了。”
绿三姑瞧了瞧沈黛眉,笑容可掬地说道:“江湖人何必汲汲于世俗的辈分之说?不过不管怎么说,江郎与咱们倒是大有缘分。”
青四姑却没有开口,斟酌良久,踱到那道溪流前,向着溪水拍出一掌,溪水登时犹如游龙般卷起来,绕着她飞旋了三匝,她轻轻挥动衣袖,溪水化为千万点大大小小的珍珠,玲珑飞舞,渺渺不绝。
蓝二姑对江郎道:“我这四妹平时就是喜欢玩耍些棋局,据说江郎天下间的玩意儿无一不精,无所不会,何妨与她对弈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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