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昭话音刚落,赵百户就跳了出来,急不可耐的说道:“荒唐,简直荒唐。”
陆文昭面色恭敬的看着镇抚使,对赵百户爱搭不理。
看都不看一眼。
赵百户说道:“镇抚使大人,诏狱是什么地方,大人你最清楚了,进入诏狱的人,有几根敢在我们锦衣卫的面前说谎。”
赵百户嘴里的诏狱,锦衣卫自己设立的监狱,也被称之为锦衣狱。
由北镇抚司署理,可直接拷掠刑讯,取旨行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三法司均无权过问,狱中“水火不入,疫疠之气充斥囹圄”。
诏狱的刑法极其残酷,刑具有拶指、上夹棍、剥皮、舌、断脊、堕指、刺心、琵琶等十八种,史称:“刑法有创之自明,不衷古制者,廷杖、东西厂、锦衣卫、镇抚司狱是已。是数者,杀人至惨,而不丽于法。”。
嘉靖时刑科都给事中刘济有谓:“国家置三法司,专理刑狱,或主质成,或主平反。权臣不得以恩怨为出入,天子不得以喜怒为重轻。自锦衣镇抚之官专理诏狱,而法司几成虚设。”
基本上只要被投入了诏狱的人,没有几个可以活着出来。
就算是王公大臣都是如此。
万历年间,临江知府钱若赓被明神宗朱翊钧投入诏狱达三十七年之久,终不得释。
其子钱敬忠上疏:“臣父三十七年之中气血尽衰脓血淋漓,四肢臃肿,疮毒满身,更患脚瘤,步立俱废。耳既无闻,目既无见,手不能运,足不能行,喉中尚稍有气,谓之未死,实与死一间耳。”
由此可见诏狱的可怕性,刑法更是残酷到了极致。
而这位临江知府,直到熹宗朱由校即位后才将他释放。
诏狱的可怕就算是锦衣卫自己人都觉得残酷,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所以赵百户宣称没有人可以在诏狱里面说谎,基本上可以说是大实话。明朝期间,确实没有几个人,能够在锦衣卫的诏狱之中,闭口不言。
但陆文昭却说道:“属下也相信,确实没有几个人敢在诏狱之中说谎,但属下认为,有人胆子很大,敢在镇抚使大人面前,弄虚作假。”
赵百户心头一凛,怒发冲冠说道:“陆文昭,你别血口喷人。”
陆文昭说道:“在下是不是血口喷人,这就要看赵百户你了,你确定这些证词,当真是真正的证词吗,你有仔细拷打过这些白莲教的妖人吗,还是说你和他们沆瀣一气,故意用这些虚假的证词来陷害于我。”
赵百户眼睛怒争,大声说道:“陆文昭,你简直不见棺材不掉泪。”
陆文昭冷笑着说道:“我看是赵百户你做贼心虚了吧。”
“你”
“够了!”
突然间,镇抚使一声怒喝,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
“你们两个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属下不敢。”
赵百户,陆文昭同时拱手行礼。
镇抚使说道说道:“我今天之所以把你们召集过来,是想要查清楚这件事其到底是真是假,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证据,我要的是确切的证据。”
他扫视了赵百户一眼,说道:“赵百户,你认为陆文昭和沈炼是在弄虚作假,拿出不容反驳的证据。”
赵百户心头一定,拱手说道:“回大人的话,证据很简单,我现在就可以证明,陆文昭和沈炼两人,欺上瞒下,弄虚作假。”
镇抚使问道:“什么证据?”
赵百户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证据,就是事实。”
“大人,陆文昭和沈炼宣称他们两人逮捕了白莲教数十个妖人,但是,大人你我都清楚,白莲教虽然可恶,十恶不赦,但是这群妖人确实真有本领。”
“我们锦衣卫个个都是高手,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能够以一己之力,击溃数十个白莲教的妖人。”
“更不要说,这群妖人是来营救白莲教的教主,显然是精锐人马?”
“如果说陆文昭和沈炼抓住了两三个白莲教的妖人,属下相信,若是他们抓住了七八个白莲教的妖人,属下钦佩。若是他们抓住了十几个白莲教的妖人,属下敬畏。”
“但是大人,陆文昭和沈炼却宣称数十个白莲教的妖人,均被二人生擒,在属下看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试问整个锦衣卫,整个镇抚司,上上下下,谁人不觉得此事简直荒唐。”
“大人,真的他假不了,但假的,他也真不了啊。”
听到赵百户这一番话,镇抚使的目光威严的扫过了陆文昭和王博。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要说吗?”
实际上最初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镇抚使和其他的锦衣卫想法差不多。
觉得陆文昭和沈炼搭上了羽林卫这条线,才捡了这么大一个功劳。毕竟两人原本就是军队出身,能够和羽林卫搭上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看在羽林卫的份上,他还准备将奖励发放下去。
就当做是做一个顺水人情。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锦衣卫上上下下竟然有这么多人反对两人,他虽然是镇抚使,但也不好违背民意。
更何况,若是事情真的如同谣传的那样,两人宁可把白莲教的消息传递给羽林卫,也不传递给锦衣卫,确实有吃里爬外的嫌疑。
虽然他们以前是军人,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脱掉了军装,是锦衣卫。
既然是锦衣卫,那就应该站在锦衣卫的立场上。
陆文昭拱手道:“大人,有关这件事情,属下有话要说。”
“你想要说什么?”
“大人,实际上属下刚才说了谎。”
镇抚使眼睛一眯,赵百户欣喜若狂。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就听陆文昭说道:“实际上,抓捕白莲教妖人这件事情,其中出大力的是沈炼,而不是在下,白莲教妖人,属下只不过打倒了一两个而已,剩下的全部都是沈炼亲手击溃。”
一瞬间,镇抚使和赵百户目瞪口呆。
王博颇为意外的看了陆文昭几眼,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轻描淡写的把自己摘出去,把最大的功劳交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