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烈一击成功,满心欢喜,手执双锤,便欲前再下辣手。
突然间,温古孙吉大叫道:“贤弟小心!”
话声未毕,金兀烈已感到一股劲风当头袭来,鎏金锤往外乱挡,“当当当”磕飞飞来长枪,身子纵起,飘落在数尺之遥。
杨再兴一击不中,忽地怪声长啸,中气充沛,远远的送了出去。
温古孙吉心念一动:“不好!他是在呼唤同伴来救!”
急忙叫道:“贤弟,休得恋战,赶快撤下!敌人同伴马就到。”
金兀烈一锤得手,如此大好机会,哪里肯舍,就要前结果对方性命,口中大叫道:“待我先杀了他再说!”
温古孙吉急道:“万万不可!先退下,再图良策!”
忽听得远处传来数声长啸,声音便如杨再兴的啸声一般,隐隐传来,令人毛骨悚然,顷刻之间,声音越来越近。
温古孙吉、金兀烈心惊道:“什么人?好快的脚步!”
温古孙吉道:“金兄,还不快走!再过半时想走却不能了!”
潜运内力,横抗散答的尸身,率自向草深之处疾飞。
他轻功了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兀烈一个寒噤,当下再不敢大意,提锤就要离开。
忽见雷氏老大圈伏在地,状甚凄凉。
猛然想起温古孙吉说过的要带他。
心道:“是了!且带他吧,好歹也是为我大金国出过力的!”
想着急步走到雷横身边,探身把他捆绑之绳、哑穴解了。
正要抱起他,只见雷横眉头紧锁,面色苍白,浑身冰凉,摆了摆手,实是不愿离开!又浑身无力地指了指自己的胸部,却是说不出话来!
金兀烈又急又气,骂道:“鸟人,走又不走,话又不说,却是为何?”
雷横摇摇头,见他并不理会自己的意思,战抖着右手在胸衣内摸索,拿出一块手掌大小的包裹,颤声道:“地……地图……秦……秦……秦大人……”声音越来越小。
金兀烈与他对望一眼,正要继续问话,蓦闻雷横弱声道:“我去了……”手中包裹掉在地,居然咬舌自尽。
金兀烈没想到他如此刚烈,内心肃然起敬。
望着天边一轮残月,长叹一声。
月光映照之下,只见他眼角边忽然渗出了几滴泪来。
肃然对着雷氏五兄弟的尸首道:“各位好汉,承蒙为大金国出力。多谢了!俺定当禀报吾皇,为诸位树碑立祠!”
金兀烈食指、中指往嘴里一放,一声“呼哨”,黑夜中跑来一匹白马。
金兀烈拾起包裹,翻身了马背,“驾”口里吆喝着,向着温古孙吉的去向飞奔。
此时,几条黑影疾如奔马而来,边跑边叫。
一人大声喊道:“二师弟,你怎么啦?”
声如洪钟,晃眼便到了杨再兴跟前。
杨再兴汗如雨滴,面色发紫,默不作声。
金兀烈一击,伤他内腑。
若不是他久经战阵,强作镇定,又长声呼援,吓退敌人,此番绝难活命。
此时,东方泛白,空旷的荒野云雾缭绕。
那疾飞至杨再兴身边的原来是个道士。
只见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背斜插一把长剑,剑把的黄色丝条在风中左右飞扬,气概卓然。
待见杨再兴声形萎靡,周遭横七竖八摆着几具尸首,当即朗声道:“二师弟,这是谁干的?”
说话间,忽听得旁边有人叹道:“哎呀!二师兄,你也有今天,没死吧?叫你别逞能,偏不信!”
一人三十左右,污头垢面,手执旱烟杆,烟杆下面吊个烟袋,左右摇晃,很是滑稽!
他疾步来到杨再兴面前,哈哈笑道:“来来来,快让我看看还能不能抽口烟?”
说着就要把烟嘴往杨再兴嘴里塞。
那道士在一旁挂念杨再兴的伤势,见他这等样子,看不下去了。哼道:“好啊,好啊,三师弟你就等着朱师妹收拾你吧!”
他话声才落,被叫作“三师弟”的屁股早挨了一脚。
他倒也乖巧,顺势“一个饿狗抢食”,躺在地,嘴里嘀咕道:“臭婆娘,你踢我怎的?”
但听“啪啪啪”又是数记皮鞭甩来。
“三师弟”立即被抽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反了!反了!看你还敢犟嘴不?死鬼!还不把万灵止痛药给二师兄服下!”
一旁的道士哂道:“三师弟,此时还不动吗?”
“三师弟”苦着脸,“哦”了一声,说道:“凶什么凶?听命就是!”
周师妹回嗔作喜,但面却不显露出来。
“三师弟“再不敢迟疑,当即弯腰把万灵止痛药给杨再兴服下。
又转至杨再兴身后。
他虽洒脱不羁,但见杨再兴面容凝重,颇是痛苦,当下收敛心神,说道:“二师兄,全身放松,不论有任何痛痒异状,千万不可运气抵抗!”
他闭目垂眉,入定运功,头发蓬乱,
过得半晌,但见他忽地跃起,左掌护胸,右手食指疾伸,缓缓地点向杨再兴头顶的百会穴。
杨再兴身不由自主地微微一跳,只觉一股热气从百会穴直透下来。
“三师弟”一指点完,旋即缩回。
只见他身子未动,第二指又点向杨再兴颈后的颈背穴,而后又脊椎、腰门、肾府......一路点将下去.....
一顿饭过后,已将杨再兴从头至背所有经脉依次点到。
道士和朱师妹伫立一旁。
二人心系杨再兴安危,大气也不敢出。
这“三师弟”显然精于点穴,每次出手舒缓自如,收臂则潇洒飘逸。
所点大穴,竟施了不同的手法。
招招堂庑开廓,各具气象,让人闻所未闻。
只瞧得那道士和朱师妹神弛目眩,张口结舌。
只道“三师弟”是在显露乘武功,哪里想到他正以毕生功力打通杨再兴周身的奇筋巧脉。
朱师妹心中甚慰,殊不知心人竟有如此功夫,只是从未给她透露,眼中又是气愤,又是喜悦,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当前光景,宛在梦中,不禁凝望着心人出神。
经脉点完,“三师弟”坐下休息。
天光已然大亮,旷野中秋风瑟瑟,一轮红日冉冉东升,温柔地照射在众人身。
那“三师弟”休息片刻,又突然跃起,左右两手交替施为,相继点在杨再兴胸部的腋窝、膻中、太乙、归来诸穴。
这次他用的却是快手法,但见他手臂连晃,便如蜻蜓点水,一口气尚未换过,已将杨再兴胸部各穴依次点完。
这些招数旁人虽看似闪电,但“三师弟”指到之处竟毫无偏差。
到得最后,“三师弟”单指一收,复又自而下点向杨再兴头顶的百会穴,手法又大不相同。
但见他趋退转扭,龙行虎步,威风凛凛,虽然不修边幅,但在朱师妹看来,却是风情万种,特别受用。
忽见“三师弟”风一样的转身,背对杨再兴,倒退而行,反手出指,缓缓点中杨再兴的乳中穴。
他出手极慢,似乎点得颇为艰难,身子摇晃,口中“呼呼”喘气,大有支撑不住之态。
朱师妹吃了一经,眼见心人额间汗如雨下,就要前相扶。
却见道士模样的中年男子摇手低言道:“无妨!无妨!四师妹别动!三师弟马大功告成!”神情极是安然。
朱师妹陡觉信心突增。
低头看顾杨再兴,他全身下汗水湿透,蹙眉咬唇,想是在竭力忍住痛楚。
再过片刻,只见“三师弟”猛地盘膝坐在地,脸色惨白,衣服尽湿。
杨再兴却已跌倒,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当下二人前,朱师妹去扶心人,道士扶起杨再兴。
朱师妹素来对心人挚爱,只是嘴不饶人,见他面色有异,急道:“死鬼,你还好吗?”
话虽难听,却满含关切之情。
“三师弟”把头歪过去低声戏道:“好啥?屁股还痛呢,脸兀自火辣辣的,若师妹能亲亲或许就好了!”
朱师妹仰头见他面色柔和,知他身体无恙,芳心稍安!
但又见他眼里满是狡黠之意,一时假怒道:“我呸!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做你的美梦去吧!”
知他没事,忽又古里古怪地放开双手一推,道:“老娘给你亲亲!”
“三师弟”春心融融,满以为刚才显露了一手,凭这手段能打动师妹,一亲芳泽!
孰料被师妹推了个狗啃泥,“哎哟”一声。
朱师妹也不理他,笑着来到杨再兴身边,说道:“大师兄,二师兄怎样了?”
那道士正护着杨再兴,不发一言。
朱师妹先闻到一阵腥臭,看杨再兴脸时,白中泛青,全无血色,然眉间一阵黑气却已消逝,急忙出手探他鼻息,但觉呼吸沉稳,当下先放心了大半。
两人均凝神望着杨再兴,见他脸色渐渐泛红,心中更喜。
岂料那红色愈来愈甚,到后来双颊如火,再过一会,额汗珠渗出,脸色又渐渐自红至白。
如此者有三,杨再兴发过三次大汗,突然“啊”的一声,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急得朱师妹香肩乱颤,颤声叫道:“二师兄,二师兄!”
见杨再兴闭目不言,峨首一转,对“三师弟”娇声吼道:“死鬼!你施得的哪门子法子,二师兄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饶你!”
“三师弟”缓缓睁眼,笑道:“师妹,没事!二师兄伤好了!哎!你咋不关心我呢,真伤透了我的心。”
朱师妹横眉怒目,向他瞪了一眼。
只听杨再兴轻言道:“大师兄,我是在哪里?那帮番奴呢?”那道士听他说话,喜悦不已。
笑道:“我们在荒郊野岭,刚才你被人打成重伤,三师弟救了你!”
杨再兴“哼”了一声,道:“谁让他救我?我将息一下就好了的。他人呢?”
听得耳边有人低言道:“真是世风不古,从来好人没好报!可叹!”
大师兄看着两人斗嘴,笑道:“两位师弟还是不照面的好,免得旁人耳根不清静!”
朱师妹厉声骂道:“死鬼!闭嘴!让二师弟说说由来!”
吓得“三师弟”舌头一吐,却又不甘心地对杨再兴道:“忘恩负义的,赶紧说吧,还要赶路!”
杨再兴摆了摆头,不再与他计较。
当下神情肃穆,把这一路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给大家细细说来。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闻名中原的暠天邦四杰。
道士模样的叫何玉坤,是暠天帮大帮主,杨再兴是二帮主,为人放荡不羁的叫向天啸,乃暠天帮三帮主,朱师妹朱翠娥乃四帮主。
四人雄踞玉柳山庄,疾恶如仇,手下弟子千,常怀一颗报国之心,在中原一带劫富济贫,颇负盛名。
时朝廷昏暗,奸臣当道,四人商榷匡扶正义,为国锄奸,数次探寻、跟踪奸佞。
不久前探听到朝廷与金勾结,欲对大宋动手。
四人忧心如焚,躬往各处搜寻金人藏身之处。
正在这时,潜伏在朝廷的手下人报道:“奸佞秦桧手下的雷氏兄弟一夜间突然消失,神态怪异,急匆匆地出京城去了!”
四人觉得有异,一番商议,分成四路出门跟踪,并按惯例若有人甫遇险情,鸣啸声援。
杨再兴轻功卓绝,短短的时间便把京城数里开外搜了个遍,待赶到离京城不远的官道旁时,正遇金国奸细在茅屋密谋。
却又不见雷氏五兄弟行踪,本欲先除了奸细再找雷氏五兄弟,又恐其深藏的秘密往外泄露,是以返身再次追寻雷氏五兄弟。不料在荒郊处堪堪与其相遇,当下双方展开一场激斗。
饶是雷氏五兄弟人手众多,武功不凡,但杨再兴技高一筹,稍倾便将五人尽杀于地。
哪料金国奸细尾随跟踪于他,藏身草丛。
见他技艺高超,心有所怯,竟尔暗中不动,养精蓄锐,在杨再兴稍有懈怠时,三人方突然出击,欲结果了他,抢回雷氏老大,为雷氏五兄弟报仇。
事发突然,杨再兴忽遇惊变,左眼中了温古孙吉踢出的利石,又挨了金兀烈重重一锤,但凭仗毅力和经验,犹自镇定,让敌人摸不着虚实,加之急切间呼援,惊退敌人,方捡回一条性命。
二帮主杨再兴继续说道:“我不要紧!你们快去追赶金国的奸细,雷氏老大手中的秘密还在他们手中!”
他神情极为认真,只听得三人无不咬牙切齿,愤怒叹息。
何玉坤道:“四师妹,你留下照顾二师弟,我和三师弟前去追赶金国奸细!绝不能让奸佞的阴谋得逞!”
杨再兴又道:“两位师兄此去切莫托大。敌人中一人力大无穷,一人兵器怪异,千万留神!”
向天啸不耐烦地道:“多谢老二了!你先顾了自己吧,我和大师兄自有法度。师妹交给你了,少了一根毫毛,找你算账!”
说到这里,深情地盯了朱翠娥一眼。
朱翠娥见他情意绵绵,眼眶中一热,竟尔有些不舍。
杨再兴笑道:“三师弟尽管放心!四师妹但有个三长两短,找我就是!”
朱翠娥嗔怪地骂向天啸道:“死鬼!还不赶路,误了国家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停了停,又说道:“二师兄的叮嘱都记住了吗?当心当心!”
向天啸感听她语气虽硬,但用词满是关怀之意,当下血液澎湃。
全身充满了力量,一声:“俺去也!”
提足与何玉坤疾奔,片刻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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