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那个姑娘品性又是怎样?”成夫人一听成玏汶提起了和情缘定亲的姑娘,也顾不得之前的那些事情,她何尝不一样清沅过得好好的,一提起那个姑娘,她心里也不那么尴尬和难堪了,先把要紧的事情听了再说。
“你先听我说完嘛,乱插话做什么,齐国公府的孙辈就是从海字,而和清沅定亲的那位姑娘是唯一一个从了海字的孙女儿,可以见得她在齐国公府是很得宠爱的,而且她还是自幼养在了齐国公府的老夫人身边,你应该是见过老国公夫人的,那通身的气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那位刘姑娘又能差到哪儿呢?老国公夫人的三个儿媳中只有那位姑娘的母亲是出自高门,她的外祖是文远侯府,我靳国唯一以文封侯的功勋,这样的姑娘,你那偲情哪里比得上?”成玏汶被成夫人打断了话,很是不爽,还说了两句成夫人才作罢。
成夫人听后转念一想,这样的姑娘可不就是提着灯笼也找不着吗?文人墨客总是对文远侯府是敬仰的,这其中也包括身为文子的成夫人赵妍,也算是认可了刘海筠这个姑娘,想来也是不错的。
“还有,局势越来越不好了,和齐国公府结亲,对清沅只有好处,这齐国公府愿意应该也是看局势不容乐观了吧。”虽然成玏汶不出仕,只是一个教书匠与读书人,但是时势依旧是看得很透彻,靳国的风云迟早是会乱起来的,即使有满朝为官的学生,可是这些学生也是寒门居多,在那些权贵之前不过是小玩意儿,成家必须有能够依靠的人才能安然无恙的躲过乱世的流火。
成夫人和成玏汶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哪里还看不懂他身上的情绪变化,她才知道这一次自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差一点就毁了自家相公的心血,局势不就是时局吗?若真的是不好了,遭殃的还不是无权无势的人。
“夫君……我……”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的心思我是懂得,你只是太心软了,不是存心想要做那件事情的,我这里还有事情,你先睡下吧,今晚我就在书房将就一晚,你不用等我了。”成玏汶并没有让成夫人说出那些心酸的话,就要去书房处理成夫人弄出来的烂摊子。
“清沅,还傻站着做什么,开门啊。”成玏汶对着成清沅有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却隐隐约约的能察觉到一丝怒火。
“哦,是,父亲。”
成清沅在成玏汶和成夫人争执的时候就一直静立在一旁,自己的长辈因为自己的事情有了矛盾,自己只能屏住呼吸,降低存在感,他虽然很想父亲解决了这件事情,但是他又不想母亲因为这件事情难过。
“寒气越来越重了,你……你多盖一点辈子,小心着凉了。”成玏汶还是心疼和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想到自己之前的话语气也太重,心中也是歉意满满,离开的时候就转身交代提醒了成夫人注意身体。
说完成玏汶转身就离去了,独留成夫人一人好好的想一想,以后遇见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冲动和心软了。
成清沅跟父亲的身后不敢言语,他知道父亲是对自己有不满的,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不能忤逆自己的母亲,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遵从。
“我从你祖父那边赶过来的,你祖父说你很欢喜这一桩亲事,想着过来告诉你我已经和齐国公府的二爷说定了这件事,没想到听到了你们母子私自就决定了的事情,是不是若是我今天没有听见这一番话,你明日就真的来找我了?”成玏汶边走边说,眼神凌厉的质问成清沅。
“父亲,清沅不愿意看着母亲伤心还无动于衷,清沅也没有想那么多,看着母亲痛哭流涕的样子,清沅的心隐隐作痛,清沅就忍痛答应了母亲,为人子不就应该孝顺吗?”成清沅心里也是痛苦的,可是他为人子就必须这么做,不然怎么配为人子。
“你母亲说什么你就照做?清沅,你的心太软了,你也是快要成亲的人了,父亲也不想过多的指责你,只是你的性子的确该改变了,你以后背负的责任是整个成府的兴衰,你所谓的孝顺只不过是愚孝,我要的是一个堂堂正正、毫不退缩的儿子,你觉得你自己是吗?靳国终究有一天会乱起来的,整个靳国的人都无法避及,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你不能缺了,优柔寡断只会误了你自己,你母亲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了什么?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得你自己做主了,我只说这么多了,剩下的你自己慢慢的去参悟吧。”成玏汶语重心长的对成清沅劝导着,他不能让这个唯一的儿子继续优柔寡断,罕都的天渐渐变化,成家只有变得更加的强硬才能不被局势所逼。
“可是,父亲,清沅明白了,清沅会慢慢的改变的,有朝一日清沅一定能肩负起整个成府以及青云书院的责任。”成清沅是一个聪明人,哪里听不懂成玏汶的弦外之音,他也深深地清楚自己的缺点,只是一时难以克服。
成家父子接下来一路无言的走到了成玏汶的书房,成玏汶才说:“陌畅的那些朋友,也是可交之人,你若是和他们投缘,就尽量的结交吧,虽然陌畅这个孩子对书本全然没有感觉,但是他的人际关系却处理得很好,在罕都的朋友也绝对比你多多了。”
“是,父亲,清沅此次和畅兄赴宴,所见所闻所知也增多了,有些人也的确并非传言和想像中的样子,清沅也和他们相见甚欢,请父亲放心,清沅已经牢牢地记下了您的交代,会有分寸的。”成清沅对刘海华几人的印象也还是不错,他也愿意与他们相交,甚至成为至交好友,毕竟能遇到这么合心意的朋友已是不易了。
成清沅的好友不多,除了书院中和他脾气相投的同窗,便只有像李陌畅这样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发小儿了,那些成父至交好友家的孩子,就没有其他的人了,这一次被李陌畅缠着去了一次他的朋友聚会,他才真真正正的多了几个志趣相投又并无交集的朋友,这让成清沅是既兴奋又开心,也越来越期待下一次的相聚。
“一个人的表面是不能代表他的内心的,越是荒诞不经的人越可能隐藏了一颗炽热的心,人的眼睛又不能透视人心,你所谓的传言和想像只不过是一些虚无的东西,有何值得可信的?听说你今日见到了齐国公府还有武安侯府、景和长公主府与安阳伯府的公子?”成玏汶去四物院向老爷子请安的时候听老爷子略微提起了一些,他就暗暗记下了,就等着此时好好问一问成清沅,毕竟清沅涉世不深,还是需要自己向他提示提示的。
两人已经进了书房,成玏汶自顾自的坐在了自己书案的椅子前,成清沅很很娴熟的将下人早已备好的参茶放在成玏汶的身前说:“父亲,这更深露重,身上的寒气也重了几分,您喝一口参茶暖一暖身子吧。”
见成玏汶稍稍抿了一口参茶,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今晚见的是这几位公子,他们都是很不错的,清沅认为可以深交,毕竟是畅兄多年的挚友,心性和品格都值得一交,清沅和他们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也是幸事,不是父亲势利,他们之中不是皇亲国戚就是簪缨功勋,对你的未来只有好处没有害处,据为父所知,刘海华此人看似纨绔,实则是有大胸怀的人,你和他现在也算是姻亲了,以后可以多多和他来往,总有一天成家是要选择一个人一条路的,而我们现在就已经算是选择了道路了,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样分裂的局势已经三百年了,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齐国公府绝不会没有任何准备的,看似老国公爷已经驾鹤西去,整个齐国公府都掌控在现在的国公爷刘从的手中,可是老国公夫人还依旧健在,她所瞩目的人只有刘海华,你多和他来往也是可以的,我们成府只有紧紧的跟着齐国公府的脚步而行,你正好也可以和你这个未来的大舅哥联络联络感情,听说刘海华最是宠爱刘海筠这个妹妹,你可要好好的把握住机会。”
成清沅的亲事是成老爷子和成玏汶商议多年的,近日才下定了决心,不然他怎么可能借着醉意向刘人提起了这一段随着老国公爷仙逝已经尘封的往事,这么多年了,他何必还去费那一个心思,成老爷子看过了多少的风雨,靳国的这一点小小的风云变化他又怎么会看不透彻,每到这样的时刻,墙头草都是没有好下场的,成家只能赌一赌了。
“清沅知道了,只是……局势真的有这么迫不及待吗?需要这么早早的就选择了,万一以后……”成清沅自然是不一样那样的事情发生,可是没有谁能预知后事,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况且也不一定就这么糟糕了。
成玏汶何尝不想太平盛世,何尝不想观望局势,只是老爷子吩咐了的事情只能照做了,毕竟自己还年轻,没有老爷子那样的阅历,而且老爷子有这样的坚持,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这样的决绝。
“你祖父的安排,不会有错的,过两日为父就托了媒人上齐国公府提亲,趁早将你们的婚事办了吧,圣上好像又有了选秀的心思,刘二爷不知怎么的得了风声,今日又问为父了,直接就答应了。”成玏汶将自己和刘人的约定说了,好让成清沅的心中有一个底儿,听老爷子的意思这孩子对这一桩婚事是满意的,既然满意,那就没有什么疑问了。
果不其然,成清沅一听自己和刘海筠的亲事彻底的定下来了,只差登门提亲这一个形式了,竟然有了一丝的不自在,而且耳尖微微带有樱桃一样的浅红,他心中是十分欢喜的,可是在父亲的面前还是保持着始终如一的淡定。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清沅全凭父亲做主。”成清沅能与自己愿意去呵护的女子共度一生是他最大的渴望,如今自己和刘海筠的亲事已是板上钉钉,只需尽早完婚就没有了任何的威胁。
“真的如此?那为父去和刘二爷商讨商讨要不这亲事就算了?反正你还有一个偲情表妹在一心一意的等着你,如何?”成玏汶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提醒清沅,他对偲情的态度要适可而止,他如今也是有了婚约的人,嫡亲的兄妹尚且还有避讳之处,更何况是表兄妹了,而且这偲情绝不会真的是那么的单纯善良,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即使没有变质,也不能去冒那个险。
成清沅急急的说:“父亲,我和表妹并无来往,我近两年都没有见过她的面,又岂能存了那样的心思,清沅心中谨记成府的家规绝不敢忘记,您就放心吧,清沅是不会辜负结发妻子的,表妹的事情只不过是母亲的一厢情愿,清沅绝没有那样的想法,亲上加亲和青梅竹马又如何,都抵不上清沅心中的一个缘字。”
“你知道就好,你母亲那里我会继续劝劝的,她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只是心太软了,你只管好好的准备迎娶刘姑娘吧,你姨母哪里你也不必管了,为父会处理好的,我忍了他们这么多年,还是如此的没有长进,不识好歹,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念着的了,算计到了我成府的头上,我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吗?”成玏汶是下定了决心要整治收拾徐家,虽然自己那妹夫也是一个小小的京官儿,但是自己有的是办法和人去收拾他,大理寺随便的一件案子就足够令他们吃不消了,更别提其他的事情了,自己这一次是绝对不会给他们留任何的脸面。
“是,清沅绝不会插手,他们是罪有应得,父亲说了儿子不可以心软,儿子绝不会再犯了。”成清沅现在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经是如愿了,所谓成家立业,这家马上就要成了,接下来就是立业,成家祖训,成氏子弟不可入仕,自己肯定是不可能走科举之路进入仕途,那就只有竭尽全力能保护自己所爱、所有就行了。
成府之中,成清沅父子彻夜长谈,一整晚书房都闪烁着微微的青光,这一夜,成清沅就像成长了一样,人也比以前更加的沉稳了。
武成绪兄弟二人才刚刚到了安城伯府前,倾城楼和成府离天下楼更近一些,安城伯府早已没落,这锦绣街的一片基本都是已经落寞的贵族,也导致这一片地方并没有多少的人烟,和天下楼那一段相比,也略显清冷了些。
“表弟,你先进去吧,哥哥在这儿看着你,半个时辰后哥哥才会离开,若是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安排你身边的锄药来找我,哥哥就知道出了事情,可记得了?”武成绪交待着洛琨自己会在这里陪着他,也让他不要害怕,声音特别的安稳人心。
武成绪不想进安城伯府,更不想看见洛老太太那老巫婆恶心的嘴脸,西幼时不懂事的时候还看不懂那老巫婆不阴不阳的语气和嫌弃的神情,在自己懂事之时,武成绪就对这一个老巫婆十分的不喜,没有紧急的事情,他是绝不会踏入这样肮脏、乌烟瘴气的地方。
“表哥,你不用等我的,这么冷的天儿,万一着凉了怎么办,洛琨会自己照顾、保护自己的,表哥就放心吧。”洛琨是一个很疼人的男孩儿,他不想让自己的表哥在萧瑟的秋风中担心自己,即使是在马车里,那也是有寒意的,他一路上就躲在了表哥的披风里,一直特别的暖和,一下了马车,他才知道是怎样的天气。
“你去吧,表哥已经习惯了,若是不到了那一个时刻才走,表哥心中难安。”无论何时,从武成绪懂事之时起,只要是他亲自送洛琨回府,都会在安城伯府外等上半个时辰,直到确定已经无事,才回悄无声息的离开,这已经是很多年的习惯了,这安城伯府武成绪都已经隔了十年未进了,即使每一次都是安然无恙,他也不放心。
洛琨得了武成绪的吩咐,自己的话在表哥的面前也不管用,他觉得只有快快的进府,表哥才不会在寒气中待那么久的时间,便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往府里去了,他虽然心中还是很忐忑的,但是他并没有了以往的害怕,他知道了自己有表哥还在默默的保护着自己,表哥是不会允许别人伤害自己的,走路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穿过长长的回廊先去洛老太太的福寿堂请安,再回母亲那里给母亲讲一讲自己在外祖母那里的事情还有自己今晚随着表哥去见的那些很喜爱自己的哥哥们,他觉得这样的事情若是母亲知道了,她一定会很开心的,而且她肯定很想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的事情,做完了这些事情。他才回自己的院子里好好的休息。
刚刚走进福寿堂,洛琨就感受到了无数双炽热的打量的眼神,他不知道祖母心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似乎今天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洛琨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嘲笑和幸灾乐祸的眼神,随那个方向寻去才发现是自己的二弟,今日他被刘海华教导了很多的事情,他自然也明白这不是祖母所说的羡慕的眼神,反而还是嫉恨。
“孙儿给祖母请问安!”此时洛琨也知道了他们是特意的等着自己,心中有了一点点的惧意,也强装恭恭敬敬的向郭老夫人磕头行礼,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错误,他想起以前他们对自己的惩罚,心中就忍不住瑟瑟发抖,比刚刚出马车的时候感受到的寒意还更甚。
“哟,琨儿还记得我这一个祖母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叫武琨了,早就已经忘了我们安城伯府的大门是朝哪一边开的了,可真是孝顺有加啊。”洛老太太阴阳怪气的说着洛琨不知何意的话,他知道他们祖母又是生气了,可是她为什么生气呢,洛琨心中有百般的疑问,可是却不敢问出口,只敢悄悄的记在心底,以后去请教刘海华哥哥。海华哥哥说过,无论是任何事情,只管找他,他对自己这么好,应该会为自己讲解是为什么的。
洛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直的说:“祖母,洛琨当然是想了你的,我外祖母和表哥还让我多留几日,可是我想着祖母该是想我了,就和表哥约在了下次,洛琨每时每刻都不在想念祖母的,祖母肯定也是想了洛琨的。”
听了洛琨的话,之前以嘲笑的眼神注视洛琨的男孩子心中暗笑,真是一个白痴,还敢占了自己嫡长子的名号,母亲说过,如果不是这个傻子,自己将会是整个伯府的主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全是这一个傻子挡了自己的路,他有时恨不得将这一个傻子直接宰了,他可不想等祖母说的那么久。
他记得祖母说过,只要洛琨这个傻子在一天。除了将他养残,没有其他的任何办法,如果不这样做,就凭着洛琨强大的外家,自己就是绝对不可能又继承伯府的机会的,他决不能让洛琨得到这一个机会。
“洛琨,你是为何这么晚才回府?你可是知道祖母听到知道你今日要回府的事情,难道是故意想要折腾祖母熬夜伤神?”那个嘲笑洛琨的男孩子毫不留情的说道,那个男孩就是安城伯府的二公子裸麒,那个只比洛琨小了一个月就平妻之子,他本就十分的厌恶洛琨,自然是逮着机会就不会放过他,反正祖母一定会帮自己的。
“我表弟晚回府,和你这个低贱的庶子有何干系,洛老太太,难道安城伯府就已经没落到尊卑不分的地步了吗?”武成绪说话向来很毒,更何况这些人都是想要欺负自己的姑姑和表弟的人,他才不会有任何的顾忌和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