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年的九月,董卓便强请少帝刘辩升殿,大会文武百官。
董卓并不跪拜,手握宝剑,对文武百官道:“天子懦弱,不足以坐镇天下,当决废之。”
说罢,董卓即令左右亲随走上金阶,把少帝刘辩挟扶下殿,强脱他的皇帝冠冕,面北长跪,口称“臣听命”。
他又派人把何太后押了出来,当众脱剥她的太后服饰,与刘辩一同跪下,听候新帝旨意。
少帝和何太后抱头痛哭,在场文武百官均感恻然。
有一大臣十分愤怒,高声叫道:“贼臣董卓,竟敢作此欺天乱谋!我愿血溅朝殿以明志……”说时,他把手中象牙的手板笏一挥,直冲向董卓。
董卓挨了一击,不由大怒,喝令武士擒下此人,立斩。
被斩的大臣,原来是尚书丁管,被斩时,仍大骂不绝。
董卓命人扶出陈留王刘协,而刘协当年才九岁,战战兢兢,不知将受何刑。
不料,董卓却亲手把他抱起,大步走上金阶,放在龙椅上面,然后转身望向文武百官,大喝道:“新帝已立,天子登位,你们敢不叩拜么?”
文武百官无奈,均跪下朝驾参拜。
董卓挺立于金阶之上,群臣参拜的,倒像是他董卓。
群臣参拜完毕,董卓故意与刘协耳语几句,即代传圣旨,定帝号为“献”。刘协即为献帝,时年九岁。
董卓又自封为大相国,随即以相国名义,下令将少帝刘辩、何太后、唐妃三人,押去永安宫幽禁,封锁宫门,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自此之后,董卓上朝不拜,并带剑上殿,比皇帝更加威武。
董卓的女婿兼谋士李儒,劝董卓提拔重用名流,以助声势。
于是,董卓便召蔡邕上朝,不料蔡邕称病不来。
董卓派人传话:“你若不来,便灭你九族!”
蔡邕无奈,只好上朝拜会董卓。
董卓见了蔡邕,却又大喜,一日之间,连续三次升蔡邕的官职,直至地位极高的侍中,待蔡邕十分亲热。
少帝刘辩,与他的生母何太后、妻子唐妃三人,自被押入永安宫幽禁,宫中的衣服饮水日渐缩少,几乎衣不蔽体,食不饱腹。
刘辩此时年仅十四岁,他的妻子唐妃亦年仅十五岁,如何受得这般苦楚!
一日,刘辩偶尔瞧见一只燕子飞于庭中,便深有感触,写了一首诗,诗中有怨愤之意。
“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
大意就是:
嫩绿的草,仿佛凝结的烟气一样,有些朦胧两只燕子自由地嬉闹玩耍,发出悠扬婉转的鸣叫声。
远处的洛河,就像是一条碧玉做成的项链,田间农人在劳作间隙的时候,也陶醉在这般美景之中。
远远望去,在那碧云深处,是我小时候居住玩耍的宫殿。
有谁尚存忠肝义胆,可以助我一臂之力,让我能夺回这一切,以解心中这些怨恨!”
不料,宫中遍布董卓的眼线,刘辩的这首“双飞燕”,很快便呈到董卓的眼底。
董卓一看,嘿嘿冷笑:“有此怨诗,我终于等到杀你们的借口了。”
于是,他立刻命李儒带武士七十人,直奔永安宫。
李白施展幽冥鬼手的穿梭时空功能之后,就是在这个时间点,悄悄来到了永安宫。
………………
皎洁的明月挂在廊檐上,昏蒙的月色为高墙内的角楼、宫室镀上一层薄薄的银光,给这洛阳的宫墙平添几分苍凉。
此时,已经被魅魔爱丽丝附体的刘辩,正站在高阁的窗口,双手扶着窗台,微微朝外探出身子,视线在窗外鳞次栉比的宫室和纵横交错的小路上逡巡着。
连续几天,他每天都会站在这里,观察窗外的地形。
从窗口能够看到的宫室和路径,几乎已完全被他熟记于心。就连近处的巡逻卫士换岗时辰和巡视路线,他也丝毫不差的全部掌握。
严格来说,他已经不是真正的汉少帝刘辩,而是披着这副皮囊的爱丽丝。
两天前,从服侍并监视他一举一动的宦官口中,刘辩无意中得到一个消息,关东诸侯已起兵讨伐董卓,如今已是打到了虎牢关外。
董卓专权,废了他而立刘协为帝,杀他只不过是迟早之事。而今关东诸侯又已打到了虎牢关,再不想办法逃走,恐怕就真要被董卓给害死在这里。
刘辩正站在窗口朝外张望,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很快就在他的背后停了下来。
一个娇小的身影,无助地站立在离他只有两步远近之处。
刘辩微微侧了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娇小身影。
隐藏在刘辩灵魂中的爱丽丝,始终无法把身后这位才十多岁的唐姬,与刘辩的王妃这两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像唐姬这样的年岁,在王者大陆只不过是个处于懵懂中的初中生。
站在刘辩身后的唐姬,穿着大红宫装,宽大的裙幅逶迤身后,乌墨般的青丝简单的绾了个飞仙髻,一双带着淡淡忧伤的眸子,正凝望着站在窗边的刘辩。
红润的唇儿翕动了几下,唐姬好似有话想对刘辩说,犹豫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就在此时,门外的木质回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辩拢了拢衣袖,用宽大的袍袖遮住手中握着的东西,随后转过身,看着房门,对站在一旁的唐姬道:“若是我没猜错,取我性命的人,此刻就在门外……”
唐姬低着头,紧紧的抿着嘴唇。她好像也已嗅到一股死亡临近的气息,眸子中竟然闪烁着点点泪光。
风儿从窗口灌入屋内,烛台上的白烛火苗摇曳,在屋内铺洒了一层昏蒙蒙的黄光。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一个面带微笑的中年文士,带着两名宦官走进屋内。
站在左边的宦官,手中还捧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白玉造就的酒杯。
柔和的烛光照射在酒杯上,酒杯折射出莹润的光泽,煞是好看。
刘辩看了一眼摆在托盘上的那只白玉酒杯,嘴角牵起一抹淡然的笑容,向走进屋内的中年文士问道:“李将军平日协助董太师操劳国事,如何有闲暇前来本王居所?”
那个领着两名宦官走进房内的中年文士,穿着月白袍服,身形消瘦,身量不算太高。他进了屋内,打量刘辩时,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慧黠且阴毒的光芒。
他的皮肤很白皙,甚至显现出一丝不健康的病态。就连交叠着放在身前的那双纤长的手,也白得有些不像活人的手掌。
若不是下巴上飘着一缕山羊胡须,印证着他男人的身份,那么他给人的感觉,会更像是一个生性阴毒的妇人。
“太后薨殁,下臣恐弘农王忧思过度,特意备办了水酒一杯,前来敬献殿下!”
此人正是董卓帐下的谋臣李儒,听得刘辩的询问,脸上挂着一抹禽畜无害的笑意,双手抱拳,深深躬下身子,对刘辩道:“这杯酒加了一些药材,饮了可以驱邪,祛病。”
“太后……”
当李儒说出“太后薨没”几个字之时,唐姬圆睁杏眼,小手掩着嘴,惊惧的朝后退了两步,两行清泪已顺着脸颊滑落。
何太后,竟然死了!
刘辩也是身体轻轻一震,有些悲愤的盯着站在面前的李儒。
他虽然被魅魔爱丽丝附体,但神智不失,也不知情,只是前不久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如有神助一般,此刻听见何太后死了,不由得又惊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