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淡声道:“李儒此人,对于董卓而言,其功有四。其一,谏言董卓进京勤王。虽说董卓进京是袁绍谏言何进,召集诸侯进京,然而董卓能够第一个进京勤王,肯定是李儒的功劳。若是没有李儒,以董卓匹夫之力,岂能霸占洛阳,成就大业,此乃李儒第一大功……”
蔡邕连连点头,目光掠过门外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问道:“第二功又是什么?”
李白站在客厅中来回踱步,目光瞥见了大厅门口之人,却没有在意,心思已经完全沉浸在李儒此人身上。
关于李儒,李白能够有这番言论,也是因为他对这个死得不明不白,没有遇到良主的人感到惋惜,才会对李儒有更深的了解。
想了想,李白继续道:“这第二功,乃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中平六年三月,灵帝崩,皇子辩继位,何进当权。然而时间才过了几个月,何进和宦官便发生了内讧,双方发生争执,使得洛阳大乱,张让挟持少帝出逃,途中张让身死。
而少帝和皇子协却被董卓遇到,董卓救回皇帝,也是大功一件,然而这不足以使得董卓在洛阳站稳脚跟,因此便废少帝,立皇子协为献帝,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洛阳之主。”
李白话语激昂,语气中对李儒颇有敬佩之意。
事实上,李儒确实是一个大大的人才,只是遇到董卓,才没有展现出一身才华。
李白说完第二功,站在大厅门口的男子笑了笑,阴鸷的眼中却闪过一丝莫名之色,带着期待望向李白,等李白继续说话。
李白微微笑道:“第三功,谏言董卓袁绍不可杀……”
“哦,这是为何?”蔡邕脸上闪过一丝奇怪,心道:这是放虎归山,袁绍对董卓不满,还不能杀?
李白解释道:“老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袁隗又视袁绍为袁家接班人,可以说袁家就是以后士子清流人物的代表,若是杀了袁绍,得罪了袁家,失了天下士子之心,董卓想要召集士人,收拢人望,绝无可能。
这天下间,不知多少人受过老袁家的恩惠,即使董卓势大,能逼迫士人出仕为官,但是那些士人阳奉阴违,总是做得出来的吧。得其人,而未得其心,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蔡邕点点头,同意了李白的话。
而此时,那个站在门口的男子,看李白的目光却带了一丝知己的味道。
李白继续道:“第四大功,便是擢用名流,以收人望。虽然先生是董卓强行征辟之人,但是三日之内,连续拔擢,不管是谁,心中都会有一丝感激之心。这一点,想必先生不会不承认吧。先生如此,其他被董卓征辟的人也必定是如此,李儒此人厉害啊!”
蔡邕又点点头,没有否认,目光却停留在门口的男子身上。
那个男子缓步走过来,目光落在李白身上,问道:“你认为,李儒接下来会做什么?”
李白看了男子一眼,想也不想,淡声道:“杀少帝,威凌天下!”声音不大,却是斩钉截铁,语气中透出一股坚定和自信。
蔡邕和中年男子闻言,脸色都是瞬间变得非常古怪。
蔡邕叹了一口气,眼中透出一抹凄凉,望向刚刚走入大厅的男子,眼中透出一抹求证之色。
中年男子一脸古怪,神色复杂。
不过,男子的神色瞬间恢复了平静,笑着问道:“李儒为什么要杀少帝?”
李白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一抹思索之色,结合先前男子的举动,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却没有点破,淡声道:“董卓废少帝刘辨,立陈留王刘协为献帝,虽然行废立之举,威慑百官,然而少帝却是灵帝立下的正统。
不管董卓如何做,献帝的来历始终不是正统,纵然百官惧怕董卓,然而朝廷官员仍有不少是心系于少帝身上的。想要转变朝廷官员的心思,承认献帝是正统皇帝,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少帝,去除献帝唯一的威胁。”
中年男子冷笑道:“杀不杀少帝,有什么区别?大权不都是在董太师身上么?”
李白大袖一挥,嗤笑道:“这是武夫之论,没有脑子的人,才会说大权在握,天下之人便是任由揉捏。可是,真正的智谋高深之士,便不会这么想了。”
李白意味深长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眼中闪过戏谑之色。
“哦,这是为何?”中年男子神色古怪,脸上露出一抹尴尬。
李白笑道:“斩草除根,收人收心。少帝若是活在世上一天,就会对献帝形成威胁,因为少帝是灵帝立下的正统,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人站出来反对汉献帝,亦或是将少帝救出朝廷,然后便可以拥帝自立,与董卓立下的献帝分庭抗礼。
而若是杀死少帝,不仅斩草除根,剪灭了献帝的威胁,同时也使得朝廷百官不得不将心思放在献帝身上。
因为灵帝只有二子,献帝与少帝,这两人都可以做皇帝,但是死去其一,剩下的一人便是正统,不管皇位的来路是否正当,百官心中也只能承认剩下的一人。
杀死少帝,便是斩草除根,收拢百官之心。更重要的是,董卓连少帝都敢杀死,百官还敢和董卓做对么?这人啊,都是怕死的!”
说完,李白朝中年男子拜了一拜,微笑道:“不知李白之论何如?”
中年男子叹息一声:“鞭辟入里,直指要害!”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早就猜出我的身份了吧?”
李白笑了笑,躬身向中年男子拜道:“汝南李白,字太白,又字为先,拜见郎中令,李儒大人。”
李儒笑着扶起李白,然后走向蔡邕,一脸笑意:“恭喜蔡先生收得如此良材作为弟子,儒当真是欣羡无比啊!”
李白正色道:“郎中令大人,李白只不过是与先生有一面之缘,哪有如此福分。”
蔡邕抚须笑道:“为先,老夫就问一问你,你可愿做老夫的弟子?”
“这个,这个……”李白面色难堪,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蔡邕神色一变,急忙问道:“莫非为先已有师承?”
“不曾有师承!”
蔡邕神色稍缓,又追问:“莫非,为先认为老夫不配做你的老师?”
李白连连摇头:“先生!先生误会李白了。先生之才,旷世绝伦,博学多才,通晓经史、天文、音律,擅长辞赋,李白佩服先生还来不及,怎么会认为先生不配做李白的老师呢。只是李白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蔡邕的神色这才缓过来,轻轻吐出一口气。
李儒却是面容古怪,笑问道:“为先莫非是有难言之隐?”
李白忍不住在心中大骂李儒。
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蔡邕暂时不收徒,等面见董卓,将黄巾贼的身份去掉之后,再来拜师,如今李儒横插一脚,让他尴尬无比,身为黄巾贼的事情,却是不得不说了。
李白叹息一声,露出无奈的神色,缓缓道:“先生乃当世风流人物,人皆言飞白绝伦蔡伯喈旷世逸才,李白心中也甚是仰慕先生。然则先生为官,李白为贼,若是先生收李白为徒,定然惹来轩然大波,先生就不要坚持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说出了身份,但是悲情路线还是可以走一走的。于是,他先是夸奖蔡邕,又处处替蔡邕考虑,想来蔡邕即使不收他为徒,也不会为难他。
李白话音落下,李儒就惊呼一声。
“为贼?”李儒微微一愣,目光盯着李白,眼中带着一丝不相信。
李白一袭白衣,器宇轩昂,端的是一个俊秀人物,怎么可能是贼!
蔡邕也是脸色一变:“贼?为先怎么可能是贼?况且,即使是贼也没有关系,你的身份没有人知道,郎中令大人也不会宣扬。你拜老夫为师,老夫自然不会宣扬此事,只要为先你不说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
李白苦笑道:“不是一般的贼人,是黄巾贼!”
“黄巾贼?!”蔡邕和李儒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然后,蔡邕又急忙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黄巾之事过了这么多年,况且你才二十出头,当年黄巾暴乱的时候,你还小,对你也没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