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沉声道:“据说,曹家庄严令弟子不可近水,是么?”
司马懿黯然道:“自然,小少爷不谙水性,又捱了一刀……唉……”
李白疑声道:“曹爽疯成这样,也不是办法,你们把他关起来,能关到几时?”
司马懿同意,叹气道:“是呀,庄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可是列着队,等着庄主批示呢。”
李白问道:“那么,庄主夫人呢?”
夏侯玄接口道:“自从那两夜凶杀后,我们小心翼翼,劝得庄主回来,但夫人已经……可能是因伤心庄主丧心失魄之故,离庄出走了。”
丁谧也道:“哼,庄主听到夫人出走,一点也不伤心,居然还挥了挥刀,说:好!省了我的事。夫人一直待我们不薄,这话教人听了也愤慨。”
杜甫沉吟着道:“如此看来,曹庄主的情形,实在是十分严重。”
李白问道:“曹庄主还有没有什么亲人?”
司马懿道:“曹庄主本来还有一个弟弟,一个……”
杜甫立即问道:“大总管话里的“本来”,意思是……”
司马懿又叹了一口气,却不接话。
站在旁边的丁谧道:“庄主也把他唯一的弟弟逼落江中,大概……大概也是凶多吉少了。”
杜甫道:“哦……”
李白问:“曹庄主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
夏侯玄这才有了笑容:“是……貂蝉姑娘总算还平安,所以……我们把庄主关起来,也不敢让貂蝉姑娘见到他……怕万一庄主那个……那个起来,连貂蝉姑娘也害了,到时如果曹家庄有事,我们都不知道找谁拿主意才好……”
“貂蝉?哪个貂蝉?”李白微微一怔,“她是不是姓曹?”
“曹庄主的妹妹,自然也是姓曹。”丁谧笑道,似乎觉得李白的这个问题很可笑。
曹貂蝉?
同名,不同姓?或者,跟我以前在董卓府、凤仪亭中遇见的那个貂蝉,是同一个人?
李白愕然,怅然,想不明白为什么曹爽的妹妹会叫貂蝉。
杜甫点头道:“是应该慎重点好。曹家庄在魏国自有其地位,却不知那位……貂蝉姑娘,能不能掌得住舵?”
司马懿摇头叹息:“这位……貂蝉姑娘么?就是跳跳蹦蹦,爱养兔养鸟,滋事打架,对庄中大小事务,就是少理……所以……”
杜甫望向司马懿,笑道:“如今世道不好,希望司马大总管及二位当家能稳得住大局,造福魏国。”
司马懿苦笑道:“这担子……实在是太重了,所以我才请二位勿把此事张扬出去,否则……万一外人知道曹家庄掌舵的出了事,来浑水摸鱼的人还不知有多少。”
杜甫淡然一笑:“我们自是晓得轻重,绝不外传……既然凶案已发,曹庄主看来神智的确不太正常,又已为你们羁守,且待我们回去研究案情,再行定夺,你们暂且安心吧。”
李白看看四周,道:“你们庄的……貂蝉姑娘,却不知在哪儿……”
司马懿道:“这几天的事,她也心情很坏,多在外边,很少回来。”
杜甫抱拳道:“既然如此,今日多有打扰,就此谢过了。”
司马懿忽然道:“在下仍有一事不明……”
杜甫笑道:“大总管请直说。”
司马懿道:“这些事情,所谓家丑不外扬,庄里上下都不会说,就算苦主,也给我们打点过,谅也不致传出去。却不知二位因何到此,如何知道这事的呢?”
杜甫微笑着回答:“我们倒不是专诚为此事而来,只是正好到此地办一件……”
李白忽然截口道:“我们知晓曹家庄的事情,原因非常简单。”
司马懿有些诧异:“哦?”
李白淡声道:“这是因为,曹庄主逼他弟弟和一个青楼可怜女子落江捞月的时候,我们的船就在附近。”
三个总管互望一眼,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来。
夏侯玄问道:“那么……”
李白淡声道:“所以,曹二庄主曹羲并没有淹死,就在我们那里。”
夏侯玄、丁谧都“哦”了一声。
司马懿则喜道:“二庄主没事么?那,那太好了!”
杜甫苦笑道:“他此际受震荡太大……我们先救女的,再去救男的,所以他也灌了不少水,脑子有点……过几日,等他复元了,我们会把他送回来的。骚扰已久,我们就告辞了。”
司马懿忙揖道:“请。”
夏侯玄向司马懿请示:“我和丁谧送这两位出去。”
丁谧首先引路:“请,请。”
………………
离开曹家庄之后,杜甫的第一句话就是:“司马懿要杀曹爽。”
李白微微一怔:“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甫笑道:“曹爽他自己说的。他曾说了一句,中途停顿六次的怪话:野狗生来要吃屎,猛男张飞爱骑马,唐三藏遇见张仪,煲里已经没有药,人人可恨皆可杀,坦荡神州只剩我……”
李白反复沉吟,眼神一亮:“这几句话里,最后一个字串起来是……屎马仪药杀我……”
杜甫点头道:“谐音便是:司马懿要杀我。”
“司马懿要杀他?”
“他是这么说的。”
“看来,曹爽的事不简单。”
“曹爽的人也不简单。”
“司马懿是个不易对付的人。”
杜甫笑道:“嗯。”
李白沉吟着,笑道:“尽管丁谧竭力装成一只老狐狸,夏侯玄更加圆滑精明,但司马懿根本就不让别人对他有敌意,而他对人也似乎全无敌意……”
杜甫点头道:“司马懿这种人,就算面对的是敌人,也一样可以让对方感觉不到敌意。”
李白叹气道:“所以,要做这种人的敌人,实在不容易。”
他又补充道:“幸亏我们不是他的敌人。”
杜甫微微一笑:“却不知,跟踪我们的,算不算是敌人。”
他说完了这句话,就听到一声冷哼。这声冷哼,就像是一个刁蛮的大小姐,稍不如意,就对自己的追求者大发娇嗔一般。
李白回过头去,就看见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
熟悉的面容,陌生的感觉。
“貂蝉!!真的是你?”李白愕然,又惊又喜。
但是,那个正指着杜甫的女子,似乎并不认识李白。而且,她不是用手指,而是用刀,一把又轻又薄,却比一般刀长一点的快刀,指着杜甫的鼻子。
瓜子脸蛋儿,翘得高高的鼻子,眼睛发着亮,红唇也发着亮,白生生耳垂上的金环也灼着亮光,好像不管她站到哪里,一切的光亮都给她夺去似的。
因此,她就噘着小嘴,使她的薄嗔更添娇娆。
李白瞧见那个“貂蝉”竟然不认识自己,微微一怔,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