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璧便将父亲受了恶行者与毒观音的暗器所伤,失了武功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谷神翁冷声道:“真是该死,这两个魔头仍是恶性不改,好在我这次没有邀请他们。不过,你父亲也未必需要再练十年,我有一位朋友,或许可以助他早日康复。”
长孙兄妹正要请问是谁,谷神翁道:“我还有一事未明,你们刚才拆招之际,说是再要和什么人大斗一场,这是怎么一回事?”
长孙兄妹知道了对方是谷神翁之后,早就想邀他去截劫骡车,再斗武玄霜了。
但转念一想,他们曾听说,武玄霜大闹英雄大会,似乎谷神翁也不是她的对手。他们不知道是虚是实,只怕伤了谷神翁的面子,故此迟迟不敢开口。
如今谷神翁问起,两人只得将实情告诉他。
谷神翁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随即又焦急的问道:“你们当真是见到了李白,被抓在她的手中么?”
长孙泰急声道:“怎么不真?我还听到殿下呻吟的声音呢,敢情是伤得很重,所以一直躺在车中,没有露面。”
长孙璧插口道:“那妖女定是要将他解上长安,领功请赏,咱们可得赶快去救。”
谷神翁道:“车上还有何人?”
长孙璧道:“还有一个小丫环和一个驾车的汉子。”
谷神翁沉吟不语,似有什么心事,令他很是为难。
长孙泰心直口快,冲口道:“我妹妹可以赢得那小丫环,我可以赢得那驾车的汉子,谷老前辈,你只要能和那武玄霜斗上百招,我们击败了敌人之后,就来帮你,何须惧她?”
谷神翁笑道:“我生平纵横南北,对付任何强敌,也从来未请过朋友助拳。那丫头武功虽然厉害,在一千招之内我确是没把握胜她,到了一千招之外,嘿嘿,老朽自信还可以将她降伏!”
长孙泰道:“那就更好了,为何还要犹疑呢?”
谷神翁叹口气道:“可是,我已答应了一位朋友,今后不再使剑!”
原来,在召开英雄大会那晚,谷神翁被天山符不疑引走,两人另外到峨嵋千佛顶比了一场剑,结果斗了一天一夜,是符不疑胜了一招。
符不疑取笑道:“你赢不了那个叫武玄霜的小姑娘,如今又打不过我,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谷神翁被他一激,立即拗折长剑,发誓终生不再使剑去对付敌人。
长孙兄妹面面相觑,知道像谷神翁这样大有身份的人,一言既出,那就是永无更改之理,心道:糟糕,谷神翁不肯帮忙,我们的招数练得再熟,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要知长孙璧起初虽不服输,但她还有自知之明。
刚才谷神翁在举手之间便能将他们的剑夺去,而听谷神翁自言,非到千招之外,不能赢得了那个武玄霜……如此说来,自己如何能是人家的对手?
谷神翁沉吟半晌,忽地双目一睁,沉声道:“李白是我捧他出来的,我可不能让他落在武则天手中。既然我不便动手,只好再去麻烦老朋友了。好吧,你们现在就跟我来!”
长孙璧问道:“谷伯伯去邀请的,是哪位老前辈?来得及么?”
谷神翁道:“金针国手夏侯坚,就住在这邛崃山中!”
长孙璧又惊又喜。
原来,这夏侯坚也是她父亲的好友,不但医术极为高明,武功亦是深不可测,只是他为人淡泊,不求名利,行踪飘忽无定。他也像谷神翁一样,与长孙均量有二十年以上不通音讯的了。
故此,长孙均量受伤之后,曾对儿女提起此人,说是只有此人可以为他疗伤,只是苦于无法寻觅。
听到夏侯坚就住在这邛崃山中,长孙璧喜出望外,心道:这真是双喜齐来,不但可以请他去救李白,还可以请他帮助父亲恢复武功!
………………
一行三众,便即登山,但见山峦起伏,幽涧重云,清灵之气,不减峨嵋。
山坡上几座平房,依着地形起伏之势建造,外面有红墙围绕,青藤盘瓦,一看便知是高士所居。
有一条人行路直通到门前,路边秀草没胫,榆柳成行。
门前还有一个草坪,花草树木修剪得很齐整,那自是主人有意经营的了。
园门虚掩,长孙兄妹随着谷神翁走进去,触目所见,皆是奇花异草,幽香扑鼻。
一个白须老者,正在指挥着一个药僮,在浇水灌花,一见谷神翁,便即嚷嚷:“老谷,你又给我招揽些什么事情来了?”
谷神翁微笑道:“长孙世兄请医生来了。”
长孙兄妹便即上前请安。
夏侯坚一听是故人子女,十分欢喜,哈哈笑道:“原来均量兄也与我同隐川中,要不是你们到来,我还当真不知呢。有什么事要请医生?”
长孙泰将父亲受伤的事情说了一遍。
夏侯坚再详细询问了一些伤后的症状,叹口气道:“要是他刚受伤之时,便由我医治,那就好办,现在却是有点迟了。”
长孙璧惊道:“连老伯也没法可想么?”
夏侯坚道:“这种恶毒的暗器,若是及早治疗,就算本人有内功根底,也要十天才能恢复原状……现在嘛,最少也得一年了。”
在他的心目之中,要医上一年,才能给病人医好,内心已甚感不安。
长孙兄妹听了,却是大喜过望。
谷神翁笑道:“长孙均量本来打算,要十年才能恢复武功呢。好,过两天我便去将他接来,请你悉心调治。”
夏侯坚拍掌笑道:“好极,好极,我可以有个老朋友作伴了。”
谷神翁道:“还有一桩事情,要麻烦你呢。”
夏侯坚道:“你说说看。”
谷神翁道:“救尉迟炯的徒弟。”
夏侯坚道:“尉迟炯的徒弟,生了什么怪病?”
谷神翁道:“不是生病,是落入了仇人的手中。”便将事情说了一遍。
夏侯坚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救?”
谷神翁叹口气道:“可惜我已答应了天山老符,今生不再用剑了。”
夏侯坚大笑道:“你不干的事情,却推给我干。你如今才退出江湖,我则是早二十年前已退出江湖了。”
谷神翁急道:“尉迟炯的徒弟叫李白,他是大唐的王孙。”
夏侯坚淡淡道:“我不管江山是姓李的,还是姓武的,王孙也好,平民也好,争斗之事,我都不予理会。
老谷,你也忒多事了,我前些时听说,你要召开什么英雄大会,我就极不赞成。英雄不死,大乱不止,天下纷纷,何苦来哉?我只求安安逸逸的渡过一生。”
他信奉老庄学说,主张清净无为,因此虽具有绝世武功,却壮岁便深山归隐。谷神翁虽是他的老友,却也劝他不动。
谷神翁正在苦求,忽然听得外面隐隐传来车轮辘辘的声音。
长孙璧道:“糟糕,定是那武玄霜追踪我们来了。”
谷神翁大笑道:“别人到你门前生事,看你管是不管?”一把拉着夏侯坚,同出草坪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