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涛发现一个问题,在酒管够的情况下,陪刘琰波喝酒跟找死差不多。进本站。
两个小时左右,一箱四十瓶装的红星二锅头还剩五瓶,其刘琰波喝了二十六瓶。
一瓶100的红星二锅头大约有二两重,二十六瓶,那差不多在五斤左右,这个量,是真当水喝了啊!
更重要的一点是,刘琰波又开了第二十七瓶。
现在在方涛眼里,刘琰波像是一个怪胎,别人喝酒都是越喝越难受、越喝越疯狂,而他是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沉默寡言。
好在刘琰波不是一个喜欢劝酒的人,不然方涛觉得自己一定会拿扫把赶他出去。
咕咚
刘琰波一口又闷掉半瓶,然后点一支烟,从开始喝酒到现在,他说过多少句话用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窗外还下着雨,夜幕下,万家灯火被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显得清冷又迷蒙。
刘琰波脸的巴掌印还未褪去,像一个无情的烙印一样,不仅是烫在他脸,也留在他心里。
这座由钢筋水泥浇筑的繁华大都市,真的很冰冷吧?
咕咚
刘琰波把第二十七瓶喝完,热辣的火烫感从食道流进胃里,然后在他全身蔓延开来
嘶哈
刘琰波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可无形,他身的落寞感似乎越来越浓。
“别喝了。”在刘琰波伸手拿起第二十瓶时,方涛忍不住出手阻止了他。“一醉解不了千愁,况且你还是一个不愿意醉的人,又何必跟自己较劲。”
刘琰波松开手,笑道:“我已经过了用酒解忧愁的年纪,在很久以前,除了爱喝酒以外,我喝酒再没有别的原因。”
他说的是事实,但也是在狡辩。
至少方涛不怎么相信刘琰波这句话,他如今虽然像一个不问世事的隐士一样,但毕竟也还是海市方家的继承人之一,有些消息算他不去刻意打听,该知道的还是会有人来告诉他。
陆天豪回来了。
早在刘琰波来之前,方涛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将这个消息再结合刘琰波脸那个显眼的巴掌印,方涛用脚趾头都能将事情猜个大概出来。
他猜得到,但由始至终都没有正经提过一句。
方涛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劝的,你越劝他,他会把心事藏得越深,他越无法淡忘。
方涛还知道,刘琰波是这种人。所以他只好接了句:“你这已经不是爱喝酒,你这是跟它有仇吧?”
刘琰波笑了笑,懒散地靠在沙发不再说话,清澈明亮的目光停留在窗外。
大部分时间里,刘琰波一直都是看着窗外的。
他是在等雨停?又或者是在期盼着谁的出现?
方涛已经习惯了刘琰波这闷葫芦的状态,好在他自己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尴尬一说。
枯坐是寂寞的,但也是一种享受,它能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认清现实。
刘琰波不是圣人,但他很确定自己并不是在生尹含若的气。
他知道她不爱自己,像自己也不爱她一样。
刘琰波知道,在这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里,出现类似于今天的这种局面是迟早的事,他在领证那天已经有心理准备。
只是刘琰波没有想到的是,他自己在这一方面的承受能力似乎并没有自我想象的那么强,以至于他到现在竟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甚至不知道今晚他自己又该去哪里过夜。
酒店?
刘琰波不想去,那种地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过冰冷。
这并不是矫情,只是一种后遗症,是一个浪子过分贪恋家的后遗症。
“家”不是纯粹的家,但刘琰波还是觉得在海市这座城市里,紫竹苑里那栋隶属于尹含若的十三号别墅才是自己的归宿之处,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是这么认为的。
刘琰波开始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不应该接受尹含若这并不靠谱的婚姻交易。
从有家到无家可归,这是刘琰波人生第二次经历,滋味还是那么的让他不好受。
他决定找她好好谈谈。
是继续凑合着过,还是潇潇洒洒的再无瓜葛,刘琰波都需要尹含若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不希望这件事会困扰自己太久,毕竟在海市的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夜色漆黑如墨,雨越下越大。
刘琰波撑着方涛给他的雨伞独自走在街道,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他今天的第二十瓶酒。
他心里想着要找尹含若谈谈,可他走的却不是回紫竹苑的方向。
刘琰波慢悠悠地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他那摇摇晃晃的步伐看去像是酒劲了头,有了几分醉意。
走过了几条繁华的街道,又拐了两条灯光特别惨淡的小巷子
走啊走,一直走到黄江江边,刘琰波才停了下来。
这条江是历史最早人工修凿疏浚的河流之一,是海市的母亲河,但也有人在私下里说:这是一条沉尸江。
因为在这黄江之,古往今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扔了进去喂王。
那些个见不得光的勾当,那些个恩怨情仇
没有什么可以人的野心更大,也没有什么可以人的私欲更可怕。
黄江边,总有输赢。
刘琰波挑选的无疑是整个黄江两岸最隐蔽的地方之一,算是有游船经过,探灯也绝不会打向他所在的这片区域,因为没有哪个游客会喜欢看烂草地和歪脖子树。
这里没有监控,没有行色匆匆的行人,能在大晚跑这里来的人,各个都心怀鬼胎。
刘琰波回头看了一眼黑暗深处,这是他刚刚一路走来的第一次回头,淡淡道:“出来吧。”
他在跟谁说话?
从方涛奶茶店出来后不久,刘琰波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而且个个都是好手。
那一片黑暗却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回答他,耳旁仍然只有风雨声和川流不息的江水声。
刘琰波重新转回头看向江面,可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在他后背空门大开的时候
有三道寒光悄无声息地破空而至,杀机毕露。
江水滚滚,秋雨连绵。
今夜,谁又会是这黄江里的不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