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来的意思就是关于秋闱科考与狩猎的事情。
便是有那么一句,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书园。
平日太夫人绝不会来的地方,倘若有人知道,一定会诧异不已。
大部分人都以为南先生与南太夫人的关系不好,南先生只喜欢自己的花花草草,风月绘画,南太夫人则是管着南园大大小小的事宜,含儿弄孙。
眼下南先生和南太夫人闲聊,他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山水画:“秋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秋闱之中风风雨雨。”
南太夫人笑:“先生现在不问世事,想来是不会干预这中间的事情了。”
南先生却笑着说:“我本就是个老先生,怎么会干涉年轻人的事情,只希望后辈们要有出息。不必再总是靠着祖上的福音了。人人都说富不过三代,我可不想家业败在老头子我手上。”
太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这老滑头,怎么可能会让家业败在自己手上。又心疼大孙子近来学习武艺非常勤勉。
遂开口说道。“我可不懂是为什么,你偏偏要同意阿君去学习什么武艺,咱们南园就这个独苗苗,你可真是不怕。”
南先生笑着把象棋摆了出来,“陪我下棋吧。”
“切,和你下棋,谁不知道,你是臭棋篓子,只有惊鸿能陪你多下几局了。”
南先生自娱自乐起来:“夫人啊,夫人,你对对儿子孙子都太过娇宠,甚至对于孙女们也是衣服慈母心肠,这样要不得。”
南太夫人就说南先生:“你个老滑头,心肠硬,你就是个黑面人儿,捂都捂不热。”
“你就知道骂我,怎么就不和我下一下棋?”南先生不高兴了,胡子一翘翘了老高。
“先生,太夫人,二娘子来了。”方大在门后扣门两声表示告知。
南惊鸿来了,站在门口就听到两人拌嘴,只觉得二人是老顽童似的。
又等着里面祖父开口:“既然是惊鸿来了,通报什么,直接让她进来。”
南惊鸿进来行礼问安。“祖父,你虽疼惊鸿,但是礼不可废啊。”
南太夫人见到惊鸿来了,也是乐得合不拢嘴的看着。“惊鸿,你要还不来,你祖父就要缠着我下起了,谁愿意和个臭棋篓子下?”
南惊鸿连忙过来,讨好的拉着太夫人说道。“祖母,祖母,好祖母,我和祖父下,你可别气到了。”
南惊鸿和先生下棋,“祖父现如今就在这儿和祖母下棋,可不知道外面这都着急不已呢?”
“什么事情?”南先生笑道。
“自然是为了秋闱。哥哥是要参加秋闱的,但是金玉苑里姑祖母还在筹谋着呢?”
“哦?是因为天家把这事情给了北亲王府和南园,她想要走我的路子?”
南先生面色冷淡到了极致。太夫人也没插嘴,只看着祖孙二人聊天。
南先生倒是嘱托一番,“别人我可管不了,不过惊鸿啊,既然天家赏去秋闱,你就也不要如同往日一样低调行事,该高调就要高调,你是南门女儿,无论有什么事情,只要不是有辱门楣,都有南园在后面撑着。”
南惊鸿郑重的点了点头。
南惊鸿走后,南太夫人眼睛有些湿润。笑道:“我倒没想到,你这老头子,对这个孙女却是这般看重。”
南公看着南惊鸿又把他给赢了的棋局,笑着问:“你还记得那年我重病,惊鸿才两岁,搬个小马扎坐在我床头一动不动的,从那时候起,我便知道她生性纯孝,这些孩子,谁都有可能弃了南园,但是她不会。她虽不是男儿,却是南园最后的希望。”
南惊鸿回去后,便听说父亲送来了厨子,她吓了一跳,不过是因为上次和阿姐吃饭时,夸了那道烤鱼不错,父亲咋就弄来一个人,她可不敢这样张狂。
“你去让那人做一道烤鱼,人送回去吧。”
南惊鸿有些无奈的对南九说道,南九领命下去了。
南海知道女儿喜欢珍馐美味,特地买了新的厨子送去菡萏园,南惊鸿收下了食物,没有收人。南海有些闷闷不乐,晚餐也没用好多。文氏知道了,带着晚餐食盒,就过来问他为什么。
他托着下巴,有些忧愁的说道:“女儿如今长大,与自己愈发生疏。我心里难过。”
文氏温柔劝解,说:“女孩儿只是长大了,总归不是我们这些父母可以干预她的所有事情的。”
南海想着那年惊鸿刚出生的场景,他冒着大雨纵马归来,看见小小的一团喜极而泣的时候。
“是啊,女孩儿长大了,如今是个亭亭玉立的有主意的小娘子,我是不该非要强行让她听话。”
文氏点了点头,一边素手纤纤打开食盒,丫鬟们都识相的下去了,文氏亲手给他摆盘。
南海一边吃饭,一边在文氏少有的温柔里与她说话。
文氏忽然皱了皱眉头:“但女孩儿现在还在成长,倘若有人想害女孩儿,该如何?”
南海立刻放下碗筷,正色道:“必定会重重处置,敢欺负我的小娘子的人,我必定会百倍还之报之。”
文氏听到后心里略舒服,便达了一半心愿。
“如今世家争斗愈加猛烈,阿颂亲事定了,我唯恐阿馨也会受到牵连蹉跎。”
南海遂命人收去碗筷,洗漱后,他执着文氏的手指保证道。“倘若谁敢拿乔阿馨的婚事,我哪怕舍了骁勇侯的名声,也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文氏心里安慰,点了点头。又谈起秋闱,“太子来了是为了何事?”
南海心里倒是有些惴惴不安起来,“是为了秋闱,素来秋闱就是多事之秋,今年不知道为何我想起了往年与北亲王府的腌臜事情。圣人想要我们南园与北亲王府联手,我无论如何心里有个死结。”
谈起往年自己的阿姐南岭之事,连连叹气,“我那阿姐,自小养尊处优,不知人世疾苦,也不识人心,居然枉顾南园声名,干出那等龌龊事情。”
文氏又循循善诱,“郎君不必太过忧心,想我们南园历经风雨,不会屈服于小事,往事如烟云,眼下郎君护好惊鸿,我们一家三人好好地,就最好。”
她趴在他怀里,香肩半露。
南海吞了吞口水,夫妻十几年,他还会为她倾城的美丽而动容不已,他正色表示:“你与惊鸿外,除父母,无人可比。至于阿姐,更早就是外人了。”
烛火熄灭,帐子关闭。
二人恩爱缠绵。不觉已经是半夜。
身旁郎君发出匀称的呼吸,只要他日南海不忘了今日之言,她就有理由好好收拾敢动手脚的沈氏母女,和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大姑子,文氏才埋下心思,躺在他旁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