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上下为之一振。
太子长穆几乎气得发抖。
他看着眼前的这些臣子,几乎要眼睛发红了,实在没想到这些人算计的可真是好啊。
居然把自己这个太子搁置在一边。
他双眼通红的看着眼前高高在上坐着的皇帝陛下,几乎说不出来话了。
太子下朝后,浑浑噩噩的行走在大理石上,他几乎察觉不到此时夏日之后的暖意。
反倒是有一种彻骨的冰寒。
寒意滋生,他明明是太子,却又为何这样的冰冷呢?
很明显,他的父皇,他的陛下,根本不在乎自己,也不愿意选择自己了。
他不相信自己。
犹如诛心之痛。
他浑浑噩噩的走。
到最后居然到了沈氏努力。
沈沐姝正在给他做鞋子。
他有些迟疑,可是眼前的女子看上去端庄而温柔。
沈沐褪去了却了曾经的锦绣罗绸缎,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裙,坐在那里做鞋子,看上去就像是那一年西杭烟雨朦胧,西湖边上的初见。
“你回来了?”
她抬起头来问,却还像是昔年那样的温柔和天真。
太子想着太子府的姬妾整日里吵吵闹闹的,太子妃更是如同泼妇一样的,小周氏一心为了她的儿子王宁知,每每有机会就为他求这求那的。
唯独眼前的女子,没有任何恳求,无怨无悔的等了自己十三年。
“姝娘,最近可好?”
沈沐姝听了这话,立刻把手藏在了身后,她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看着太子。
从前因着南三爷是个正人君子,自己这些招数从来没有奏效过几次。可是太子就不一样了。只要曲意逢迎,满足他的心思,即可。
沈沐姝有时候甚至不恨南惊鸿,多半还有些感激。
可是此时的处境,如果不这样做,南漾瑢的身份暴露出来,无疑是一场灾难。
所以,哪怕是为了南漾瑢,沈沐姝都不得不选择这样做。
“姝娘,你胳膊怎了?”他拿起她藏起来的手,只见她手通红的。
“你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手?这些俗物吩咐下人们做就可以了。”
沈沐姝却是一派天真单纯的开口。
“姝娘只希望能够亲手给殿下做一双鞋子。”
“可是夫人做的岂止是一双?”
身后的丫鬟雅兰开口道。
沈沐姝立刻喝止。“雅兰,岂有你说话的地步?”
可是太子却温和的开口。“你说说,夫人平日都干些什么?”
雅兰便斗胆开口:“恕奴婢不听劝,夫人每日等殿下从日出到日落,每日都为殿下做衣裳做鞋子,做香囊,现在已经做了一个箱子的了。”
太子听了心下更觉柔软了几分。
“姝娘,孤现在就穿。”
太子坐了下来,沈沐姝跪下来侍奉他穿鞋。
没想到尺码甚是合脚。他都为之感动不已。
他从来身份尊贵,倒也没人对他这么亲近过。
这女子,是他年少第一个得到的女子,他那时年少方艾,终究有着一份疼宠和喜欢。
果不其然沈沐姝被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感动了,窈窕身体贴在他大腿上,眼中含泪,细声细气的,娇娇怯怯,好不可怜。
太子回到太子府,还没坐下,就听到太子妃通报求见。
他不耐的摆了摆手。
“不见!”
可没想到侍卫都拦不住大周氏,大周氏发了疯一样的冲了进来。
扑倒在地上。
他看着也觉得可怜,便想要扶着她一把,可她却瞪大眼睛看着他。
“殿下为何把处理冀北之地的事情交给了王玉郎,反而不给本宫的阿臻?”
想必今日小周氏又在大周氏面前刺激她了,这个小周氏真是半点也不懂事。
“后宫不得干政,怎么?太子妃要来干涉了?”
太子一甩袖子,声音冷了下来。
太子妃愣了愣,狡辩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殿下爱重外甥,却把亲生儿子搁置一旁,是什么道理?殿下是嫌本宫年老色衰了么?”
她脑海里想到今日听到几个零碎丫鬟的碎嘴,“太子妃娘娘已经大半年没得过宠爱了,你看陛下宠爱王侧妃娘娘,对她侄子王宁知都宠爱不已呢?”
“我觉得殿下许是对王相夫人另眼相待,毕竟她总来找太子妃娘娘?”
“虽然是姐妹两人,可是容颜相差有些大呢?王相夫人面如芙蓉,太子妃年老色衰了。”
她一双美目盯着太子,太子冷漠着一张脸。
“不是你要我重视宁知的么?怎么?后悔了?你儿子是皇太孙?深受父皇宠爱?孤能做什么?还不快下去,没得失了脸面。”
他一声呵斥。
便有人来请她。
她一抬头,是曹如意。
满脸横肉的笑容。
“娘娘,您就起来吧,赶紧回去,回头殿下发脾气,咱可没办法。”
太子妃狼狈不堪的出了太子书房,鬓发缭乱。
却遇上了,刚来的王侧妃。
“侧妃娘娘,殿下近来很喜欢您煲的汤,说是一日不喝,夜里便睡得不好起来了。”
她抬起头,那人穿的华贵,神情倨傲而妖媚。
“哎哟,殿下催我来,本宫有什么办法呢”又像是乍然见到了大周氏,冷笑一声。“呵,这可真巧啊,姐姐也来了?只是”捂着嘴有些不屑。“看上去怎么这般落魄啊。”
“要你管本宫的事情?”
太子妃依旧高贵骄傲。
可没想,此时王侧妃顿时眼圈泛红,柔柔弱弱娇娇气气的开口。“姐姐又想被呵斥吗?”
笑声传了很远,太子妃心底发凉。
南颂这些日子过得实在不是很快活,太子妃的脸色,变得也太快了。以至于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坐在美人榻上,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嫣红的唇楚楚动人,身边是怀风。
怀风依旧沉稳无比。眼下宽慰道:
“太孙娘娘忍一忍,待大郎和二娘子回来,您会好起来的。”
南颂有些愁苦的看着外面。
“本宫知道日子不好过,现如今哪里好过?就是大伯和父亲也在与太子周旋,我们南家终归站在太孙后面,太子冷落太孙,太孙心里也有怨,他心里不快活,还体贴我,本宫心里觉得暖和,便想替他孝顺母妃,可母妃怪我兄长击杀周迁安,竟把气撒在我身上。但好歹我还是太孙妃,可惊鸿,却不知受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