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身体可还好?”
惊鸿一双眸子水润润的,都是关心。
又握着文氏的手,似乎是想要让她安心一般的开口道。“如今只有抱月,羡鱼,抱琴在这里,母亲我便直言我的打算,我心已决也无复再劝。但求母亲一路长安,也不要太为父亲操心。”
“阿馨,母亲知自己无用,此时竟没有半分可能来帮你了。”
文氏心里对这个女儿的愧疚,与日俱增。说实话,这个女儿,自己居然毫无任何能力帮她,只能力求不拖后腿。
“既然你决心已定,母亲断不会拖你后腿,即刻间启程,本夫人就带着淮阴郡主回去了。”
南惊鸿从屏风后面初见,盈盈行礼道。
“女儿参见母亲。”
这二人站在一起,宛若双生女,相貌极其肖似,几乎九成九,气质更是是成十的相似。就连这种贴身伺候南惊鸿十几年的丫鬟们都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母亲意下何如?”南惊鸿启唇开口。
文氏先是有些惊慌,然后便认真的看了过去,这才握住了南惊鸿本尊的手。
“这可真是像啊,母亲觉得很好,况且这在冀北之地的一年,你已然长高,旁人定看不出半分不妥的。”
南惊鸿启唇而笑。
“为今日回城,我早些日子便命令羡鱼准备,这位淮阴郡主殿下,就是我为陛下喝太子准备的,但仍然要当心,就称病吧,少与人接触,至于伺候的人里,添上南九吧,世人都知道南九是南二的家仆。”
一般无二的肖似相貌,原本羡鱼与南惊鸿的身材就极为相似,再加上这独一无二的化妆术,简直就是令惊为天人。
且羡鱼这些日子一直以南惊鸿的身份处理淮安城事物,就连淮安郡守卓松都全然看不出来。
之前王泪之所以能够隐藏身份,与之周旋,全在于羡鱼所教授的伪装术。
这原本就是地狱杀手必学的一门手艺。
羡鱼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江都世家贵族,她都十分熟悉,从前得到长禹细心教养,就是圣人贵妃面前出不了茬子,而南家人对南惊鸿身边的丫鬟,或者旁人都熟悉的很,只有羡鱼,从未出现在任何世家大族的眼中,非常合适。
南惊鸿犹在战场,她命羡鱼乔装打扮成为自己,带领亲随们同母亲等人回去。
此事瞒天过海,可却必须要这样做。
南惊鸿必须要逗留战场,因为有个人还在等着她。
目送着蔺楚的军队离去,目送着母亲的马队离开。
南惊鸿停留在此地,倒用的是长禹的身份。
她站在那里,俨然是风姿清朗的少年郎。
旁的娇俏娘子见了,还要抛一抛媚眼,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南惊鸿倒也不吝啬笑容,倒反过来一笑,那小娘子们成双的跑了,倚门回首,却还在回顾风姿清流。
南海何尝不羡慕她们?
能够安安稳稳的和一家人过快乐的生活。
可是她肩头担当的是大义,也不能够再那么轻松的过活了。
南惊鸿并不畏惧,带着残兵们屡探敌地,最终发觉了长禹踪迹。
她骑着的马是飞雪,在这玛雅沙漠的风沙里来来回回的寻找着,忽然马悲鸣不已。
她骑着马冲进了封杀,长卿和黍离吓了一跳,要前去阻拦,可是郭先生却阻拦。
“这好似一场缘分,谁也阻不断。”
他算了一挂,一个是飞龙在天,一个是亢龙有悔。
要么是长禹长四爷真的有问鼎之象,要么是这南家稍有动作,便会一朝覆没。
南先生与郭伯牙的父亲早些年有故交。
故而此时南先生在书桌上盯着眼前的书册,叹了一口气。
他一生自负用尽聪明,苦心钻营,把天下绝学纳入南家。
谁都说天下大儒南先生,乃是亘古奇才,可谁又知道他为此付出的无数的心血呢?那些岁月里,他苦心孤诣的学习,不过就是为了自己所肩负的南氏,能够活出属于自己的世家风范。
他曾几何时也是那么的后悔,那么的懊恼,甚至恨父亲剥夺了自己的姓氏,可是反过来回头想一想,姓长的日日提心吊胆,倒不如南氏活得逍遥自在。他原本请郭氏后人算过南氏的命运。
说了南氏只富贵出在文氏,娶了文氏嫡女,可没想到腹中孩子不是男儿,却偏偏出生时天降大雨。世人以之为神灵。
又有谁知道南先生的苦?
若是南惊鸿是男儿,这南家的家产势必给他,可偏偏是个女儿,再疼宠,如何能够保南家万寿无疆,福寿延绵?
近乎放弃的十二年,却让这孩子生长的愈发好了起来。
这孩子从来没怪过自己,反而一直都心存感恩之心,如果说这样的孩子不疼爱的话,还有那一个孩子值得疼爱的呢?
说实话自己也不是无私之人,心里还是会有嫉恨的吧。
恨三郎为何没有儿子,恨南惊鸿为何不是郎君?
南惊鸿那般聪明智慧,近乎如妖。
可偏偏是女儿家。
女儿家在这乱世有什么用?
当个皇后?
皇后又有什么用?
不过是中宫摆设。
如今收到郭氏后人寄过来的郭尧渊的遗书,倒是恨不得要起身去问问他了。
什么叫?
变数起,凤仪之相?
他心里清楚的很,即使此时南颂是皇太孙妃,可也无法保南家。
只是南惊鸿为何有凤仪之相?
是她噬姐?还是长四郎弑兄?
这心里百般疑问,可终究只能漠视。
所以他就任南海被囚禁,文氏和惊鸿被放逐,到了如今,他再想此事,又觉得心里百般不对劲。
全然而退。
和之前南惊鸿所言,期年必归,一模一样。
那时只当她是个厉害些的聪明孩童,可是如今想来,却觉得如何也是妖孽之才。
是而他最终瘫在那里,无法动弹。
风沙之中,南惊鸿被迷了眼,便依旧是蒙着眼前行,只在风沙里前行。
却也落入水潭,飞雪痛苦鸣叫。
她翻身下来,落入一片月光里。举目四望,却又是水茫茫一片。
南惊鸿摸了摸飞雪。“乖,不要着急。”
一人一马在这水里面,缓缓的行走,幸好水不深。
谁知此时竟风声鹤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