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七章 梦魇(1 / 1)沙黄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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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后人,意味着失去整个家族的所有记忆!于是,这位妻子经过一番痛苦挣扎,决定为丈夫留下这个传承他们黄氏家族血脉的独苗。哪怕是个女孩,同样肩负着一个家族留存于世的活证据。

“当年的现实就是这样残酷,选择只是一个决定,生存下去却是一种苦难。苦难,让这位妻子变成一位伟大的母亲。

“可怜的是,这对母子相依为命,忍辱负重,目的竟然是挣扎着留下黄家的血脉。

“令人愤怒的,是他们做母子的缘分,亦不过是短短五载。而这五年,男孩又是跟着母亲生活在劳改营中。他们不仅忍受生活之苦,还得忍受尊严的屈辱。他们只能在母子情深中寻求安慰。

“男孩是在五岁那年,知道父亲是自杀的。虽然,他不理解什么是自杀。

“男孩,是从一个男管教那里听到的。这位管教十分恶毒,仅仅是想捉弄一下男孩,就将他推入深渊。

“你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吗?

“我爸没有死,我妈说,他去天堂休息了。

“你爸爸是自杀的,知道吗?天堂是一个乱葬岗,一个堆放死人的地方。

“那天晚上,男孩问母亲:妈妈,什么是自杀?爸爸是自杀吗?他为什么自杀?

“男孩的三个为什么,让母亲无言以对。她只想保护男孩,想在他长大之后,告诉他有关父亲的一切。

“现在,做母亲的不得不回答,又不知如何回答。

“人在累的时候,母亲说,都会感到茫然,有的人选择坚持,有的人选择停下来,你父亲选择停下来……休息。

“休息,不就是死了吗?

“不,只有失去思念的时候,人才会死去。

“死,是像爸爸那样自杀吗?

“死是一个人……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妈妈,我能去吗?

“不,孩子,你现在还不能去。

“可是,我想爸爸。

“孩子,他也想你

“妈妈,你知道吗,我也很累啊。

“累了,你躲到妈妈的怀里待会儿……休息休息,咱们再走。

“妈妈,我们去找爸爸,不好吗?

“不好,孩子,我们现在还不能去找他。

“为什么我们不能去找爸爸?

“因为,我们还……活着!

“活着?

“是的,我们还要活着。

“我们为什么活着?

“你只有活着,才能知道自己是谁。

“妈妈,我是谁?

“你的名字叫黄石,你的父亲叫黄君,妈妈我叫李喆,你一定要记住。

“妈妈,爸爸知道我的名字吗?

“知道,当然知道。你是他的儿子,黄家的后代,他当然知道。

“妈妈,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爸爸?

“将来……孩子,他现在要你好好活着。

“是爸爸要我活着吗?

“是的,孩子,爸爸希望你活着。

“为什么爸爸停下来休息,他让我活着?

“如果爸爸知道你会来,他一定选择活着。

“活着是什么?

“活着,就是两个字,但你一定要记住,我要活着。这样,等你长大的时候,在你变成男子汉之后,你才会知道活着的意义。

“好吧,妈妈,你一起活着,等我变成男子汉的时候,我告诉你活着是什么!

“在男孩的记忆中,那天,妈妈笑得很艰难,就像哭一样。

“父亲对男孩只是一个文字概念,但母亲对他是最真实的感受。所以,这一切对男孩而言,是一个应该忘记而又不能忘记的故事。

“生活就是这么荒谬,在男孩第一次听说父亲自杀的那个夏天,母亲被三个突然出现的魔鬼,用一种屈辱的方式,在男孩面前残酷地将她杀死,逼着他去经历不该经历的东西。

“那天母亲的死,让这个男孩在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却懵懂地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活着又意味着什么。

“已经很多年了,这些坏蛋又变成梦魇,趁着黑暗的夜色,偷偷溜进男孩的梦中,不肯放过他……对不起,阿正,今天晚上,我又想起那个男孩。”

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吴望如同行走在泥泞的山路上,跌跌撞撞,气喘吁吁,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让倾听的方正都感到非常辛苦。

然而,当妻子听到丈夫惶惑不安地道歉时,犹如一根钢针刺进心中,让她感到一阵痉挛和疼痛。

“嘘,我的爱人,应该道歉的不是你,是我,我应该早点知道这个男孩的故事。”

“不,是我……”

“阿望,你能告诉我,这个男孩现在还好吗?”

“他……我……我只知道,他活着。”

吴望地回答闪烁其词,言不由衷,却把活着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接着,他又赘上一句,“他已经长大,已经知道活着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知道,黄石,就像母亲告诉他的一样,他的名字,叫黄石。”

“那几个坏蛋,他们……”

“不,没人知道他们现在的结果。”

“黄石,他现在在哪儿?”

“他在哪儿并不重要。”

“阿望,如果男孩不重要,还有什么更重要的?”

“真相!”

当真相二字脱口而出时,吴望变得异常冷漠,目光中充满仇恨与杀机。

“真相?”

“对,还有结果。每一个故事都应该有一个结果,一个告诉我们真相的结果。如果你问那个男孩,我想,他的回答和我一样。”

“你认识这个男孩吗?”

“这有什么关系吗?我是说,母亲和男孩,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他们都希望得到一个结果。”

“你刚才说过,你不知道结果。”

“是的,我不知道并不意味着不会有。为了这个结果,总得有人去做点什么。”

“唉,如果可能,我希望这些坏蛋恶贯满盈,已经被绳之以法,这样,男孩就不会活得这么辛苦。”

“阿正,你是一个好人,所以你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你希望是什么结果?”

“复仇,让黄石亲自结束这个故事。”

吴望充满戾气的态度,让方正不安。他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猛兽,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前方,一副伺机待发的状态。

谁会想到在新婚之夜,身为丈夫的吴望让心爱的妻子方正,第一次产生出一种幻觉,她正在莫名其妙地失去自己的爱人。

蜜月期间,吴望仿佛被故事中的男孩诅咒过一般,白天一切正常,但等到夜晚,梦魇就会出现,它让吴望一次次沦陷。

痛苦不安的,还有方正。本该快乐享受的**时刻,却变成一个苦难深渊。这让身为新娘的方正十分郁闷,新婚数日,一对新人一直无法圆房。

一天下午,方正录音结束后,独自躲在休息室发呆。

沉思默想之间,她忽然内心一动,思忖道:在这段时间,丈夫总是有这样一个奇怪现象,每当看见沐裕后几近**的妻子时,就会发现他面红耳赤,情绪激动,但只要闭上眼睛,对方马上表现出痛苦挣扎的样子,随后便是颓败和抗拒。

痛苦什么?颓败又是为了什么?抗拒与挣扎,让他不得不留在黑暗之中。方正自然而然联想到男孩。

当年目睹母亲死亡的经历,会不会对他心身造成伤害,让他在接触女人时产生心理抗拒?

雄起激昂,说明丈夫依然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挣扎抗拒,说明他的暗伤过于沉重。

难道是道德感迫使丈夫站在过去与现在的记忆边缘,让他欲罢不能,痛苦不已?

方正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不安,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开始设计一个大胆而又充满蛊惑的计划。

又是一个周末,方正请了半天假,提前回家,精心做了几个吴望喜欢的小菜,点上蜡烛,倒上红酒,打开音响,播放着两个人喜欢的乡村音乐,让整个房间充满浪漫的氛围。

一切准备妥当,方正沐浴完毕,换上吴望为她买的白色薄纱睡衣,品着红酒,静静等待丈夫地归来。

吴望下班回到家中,看到满目春色的妻子先是微微一愣,又有点局促不安。但是,在妻子善解人意的安抚中,他很快放松下来。

方正表现得殷勤体贴,细心照料丈夫洗漱之后,换上睡衣,开始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

舒缓悠扬的音乐,配合着妻子的娇笑和软语诉说,让吴望情不自禁地陶醉其间。

他们品着酒,聊着天,沉浸在快乐的柔情蜜意之中。

随着音乐的节奏,她一边用身体轻轻碰撞丈夫,一边催眠似地轻声念叨着,亲爱的,请看着我的眼睛,亲爱的,请看着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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