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先生……难道你忘记这个黄色挎包吗?当年,您老救我的时候,我身上背着的,就是这个包啊!”
“我有过一个小男孩,叫……强,七八岁,长不起来,天黑了,他还在外面玩……”
吴望此时才明白,刘院长为什么似笑非笑的原因:他知道也看惯了老人的现实状态。
吴望放下包,给老人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老人的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说:“天真黑……跑啊跑,跑着跑着,人都没有了……唉,都成了孤儿……”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后,吴望迅速地把黄色挎包塞进双肩包中,赶紧站起来,开始为老人照相。
三下敲门声过后,刘院长走进来,他一脸遗憾地说:“怎么样,你有什么结果吗?”
吴望摇摇头,黯然地说:“刘院长,我们照相吧。”
和老人告别后,吴望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他几乎没有争辩,也是敷衍了事地按照刘院长指定的地点,为他拍了几张照相,以供不存在得宣传所用。
照完相之后,刘院长诚恳地请吴望留下来,说中午院里已经为他安排接待午宴,但被吴望坚决拒绝。
从“烟海市福海福地敬老院”出来,吴望坐进车里,心情显得极为复杂沉重。一阵战栗之后,竟然泪流满面,他默默地仰着头,任由泪水恣意地流淌,即为自己终于找到恩人激动,更为已经走入自己世界的江仁举老人感到哀伤。
这就是人生的悲哀:人还在,但心智和记忆已经远去、飘散。
吴望待在车里,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爆发时,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待在车里没有马上离开的举动,以及他坚决拒绝对方的宴请,反而让院长刘国恩感到不安:这个记者,和自己以前见过的明显不同。在他的记忆中,没有那位会在饭点时间执意离开的。
刘国恩犹豫过后,决定必须与江仁举老人的监护人金灿小姐联系。因为,金小姐是按月薪五千的价格,有偿聘刘国恩为江仁举老人的健康顾问,他可不想得罪这位出手大方的金主金大小姐。
对方在聘他之初,便有言在先,如果发现有可疑人员探访江老先生,不管何人何时,必须马上报告。说白了,自己其中有一份责任,承担她的眼线。
至于具体原因,金大小姐说:我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江老先生的晚年生活,我想让他老人在平静的环境中,颐养天年。
大约在中午十一点左右,金灿接到“烟海市福海福地敬老院”院长刘国恩的电话。他在电话中告诉她,上午十点多钟,有一位金城来的天国风貌杂志社的记者黄先生,到养老院看望江仁举老先生,黄记者在江老的房间坐了大约十几分钟……他刚刚送走客人,忽然想起他们之间的约定,赶紧给她打电话。
金灿得到这个消息后,毫不犹豫地告诉刘国恩,让他带上1301室的监控视频文件,立即到“福海山庄”等她,她现在马上走,大约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能到。她还告诉他,一切按老规矩办:中午你点菜,我请客结账。
金灿放下电话,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和所长王阳打了声招呼,说朋友找自己有点急事,请会儿假,便急匆匆出了办公室。
做进自己的车里,金灿显得心事重重:怎么忽然出现一个记者采访叔爷?金城来的黄先生,你是谁?已经接近一年了,我默默守候等待:也许今天来的黄先生,就是我等候的结果。
假如这位黄先生,真的是报社记者,就是虚惊一场。然而,令人叵测的是,谁会坚持采访一位患有老年痴呆后期的老人?根据刘院长的说法,他们最起码待在一起十几分钟。如果没有特别关系,或者有所目的,谁会和这样一位老人待这么长的时间?
黄先生,你是谁?你与老大他们,还有我的父亲,或者与江老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想从老人家这里得到什么信息?是的,只能是信息。也许与我有关,就像我父母担心的那样,老大他们发现我是江哥的女儿,所以,他想从叔爷这里得到最后的证实。
可惜,你来得有点晚,老爷子已经到了阿茨海默氏症的后期,什么事情对他老人家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剩下的,是我们之间地斗智斗勇,看看我们谁先逮住对方。
想到这里,金灿马上给同事高小平打电话。
“小淘气,马上请假下来,陪我一起去福海山庄与刘国恩见面。我叔爷那边有情况。”
“我看你走的很急,知道有情况,我已经溜了出来……”
“小子还挺机灵的,我在停车场。”
“知道。”
高小平精通电脑,在事务所主要负责利用数码技术,实施视频监控和电话监听等带有黑客手段去追踪目标,在本地地下黑客圈内,有“海内小淘气”的外号,因此,所里的同事,直接戏称他为“小淘气。”
“邦德咨询事务所”的业务性质比较特殊,主要是受客户委托,为第三者插足调查取证,以及帮助一些律师所做事实调查的工作,常常需要踩着法律的边缘走。
为了给私人客户增加神秘感,也是方便调查员在外执行任务时隐藏身份,他们像电影中演绎的情节一样,没人喜欢在对讲机中直呼其名。因此,“邦德咨询事务所”的工作人员,都有自己的代号。
比如:金灿自称“金大侠。”高小平是“小淘气。”
因为有一次在酒后失言,高小平满嘴跑火车,告诉同事他在黑达客中的绰号是“海内小淘气。”虽然,他为自己设计的代号是“高手,”但同事们都喊他“小淘气。”开始他表示过坚决抗议,不过同事们都无视他抗议的权利,继续使用他黑达客中的绰号,时间一长,他也习惯并接受了这个“小淘气。”
另一个调查员毛小京是“毛小子,”甚至常年待在办公室的会计石明珠,也有自己的代号“内务长。”至于所长王阳,他选的代号是“酋长,”虽然大家曾经起哄,希望他使用“邦德,”或者“詹姆士,”还是都被他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