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总不愧是搞新闻出身的,嗅觉的敏锐度的确异于常人。”刘新尴尬地笑道。
“刘书记,你大可放心,小吴主任这次到烟海与你们地方没有任何关系。他是应你们烟海当地一家东鲁省烟海大金帅金融金投股份公司老总李建国地邀请,帮助他们企业搞文案宣传的,不牵扯你们政经两界的其他问题。”
“哦,是这样啊。”刘新闻言不仅地松了口气,同时,他也明白了昨天为什么李建国出现在现场的原因。
“方总编,这是一件好事嘛,为民营企业扩大影响,符合上级政策,也是对我们烟海地方民企的大力支持,可谓是一件大好事。而且,还是由着名的吴望主任亲自操刀,我们当然欢迎,也很难得啊。”
“刘书记,这是吴主任第一次参加针对企业宣传方面的活动……不容易啊。”
“这么说,李建国李总的面子不小嘛,他能请出吴主任,为自己的企业站台背书。”
电话里出现片刻的静音之后,方中兴才说:“刘书记,说来话长,请动小吴主任的,是你们的槐书记。是他出面找我们总社几位领导,大家不便拒绝……”
“哦,是槐栋书记出的面?”刘新有些吃惊地问道。
“是啊,当然,这其中也有其他原因……小吴常年在一线工作,这次他本人也希望找个清静地儿,休段长假,调整一下自己身体状况……可以说是各种机缘凑在一起,他是在这样情况下,去的你们烟海。”
方中兴当时犹豫一下,是因为他得有所选择。犹豫过后,他决定不告诉对方,吴望到烟海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他相信警方已有安排,自己不便参入期间,影响警方的整体计划,同时,他也担心自己稍有不慎,造成涉密之类的事情发生。
“谢谢你方总,这样我心里就有数了……也请你放心,吴主任在烟海期间,不管遇到什么问题,只要是不违反组织纪律的,我都会给予大力支持。”
“谢谢你,刘书记,不过,我们这次通话,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比较好。他这个人啊,用我夫人的话说,你这个学生比自己的老师还迂腐,哈哈哈。”
“比你还迂腐?这个评价比较特色。”
“是啊,这么说吧,他要是轴起来……就是较真起来,比较麻烦。说来惭愧,恐怕就是我的账,他一样不买。这个小吴,是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不过,你放心好了,小吴虽然轴,但非常坦诚,交往起来反而简单,让人感到轻松。”
“是啊,简单让人轻松,看来你很了解自己的学生嘛。”
“我的学生很多,我了解的只有小吴。我们两个属于亦师亦友的关系,与其他人不同。”
“在工作中,能遇到吴主任这样的部下,可是你的福气啊。”
“这话说得不错,我十分赞同。”
“方总编,你是不是抽个时间过来看看?”
“小吴受伤,算是给了我一个理由。不过,得过几天,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找个周末过去看看。”
随后,在电话里,他们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刘新放下电话,随即陷入沉思:他想不通,老槐怎么可能为李建国出面搭线?
老槐,在省里的位置和刘新在烟海市的一样。
老槐,本名槐栋。
在高级别的仕场上,上下级之间能以姓氏直接相称的,一是证明他们的友谊之深,二是两个人都得不忌讳仕途规则才行。刘新和槐栋,就是这种关系。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槐栋和刘新同为“东鲁省经济学院”经济管理系,两年制的同班学生。
他们与正常在校学生不同的是,两人都是以在职仕员身份,作为仕官后备力量,由上级安排到“经济学院”脱产上学的。
两个人同班同桌,又同住一个宿舍。在那个年代,宿舍虽然简略,但是进修学员一般都是两人间。于是,在这不到二十平米的天地里,他们两人结下了兄弟般的感情。
当年的隗栋,是莱河县的副书记,刘新是市属部门的一个科长。
那个时候,人们的思想和现在不一样,经济条件也没法与现在相比。所以,两个已经成家的大男人,特别是在上学期间,每个月的基本工资都得用于养家糊口,他们在校其间的生活标准,结果可想而知,虽然有点补贴,但还是捉襟见肘。
刘新家的兄弟多,二哥家的男孩和三哥家的女孩,都是省体工队的队员。男孩子是搞吊环、自由体操女孩子是高低杠和平衡木,成绩均在全国前五。
在周末的时候,兄妹两人常常结伴看望小叔,看到他的学生生活这么艰苦,回队后号召师兄师妹们,把每周发的饼干、巧克力、奶粉等剩余营养品都收集起来,送给小叔。
这在当时,毫无疑问成了刘新和槐栋补充营养的奢侈品。就这样,两年同甘共苦的学生生活,成为他们的感情纽带。以至于时至今日,两人依然使用当时称呼,一个叫新老弟,另一个喊栋兄,常常还会谈起在学校期间发生的各种糗事趣闻,以及孩子们送的那些剩余营养品,那些留在他们记忆中的味道……
槐栋高高瘦瘦,带着一付老式的近视眼镜,据说他是名人之后。由于出身在南方,他说话的语速比常人快上几个音节。他的特点是,不管与谁说话,都是直视对方,让你可以感到他的坦荡和真诚。
槐栋的脾气急躁,办事直接,为人正派,敢做敢当,有自己的行事风格和原则。这一点,他们两人很相似。为此,他们两个还开过玩笑说,这是他们兄弟家的遗风。两人不抽烟不喝酒,不唱歌不跳舞,也不善交际。
刘新知道,槐栋和自己一样,这些年来,除了工作关系,他与企业老板也是保持着一定距离。在东鲁政经场上的人都知道,凡是送给槐栋的礼物,即使是土特产品,也不能超过二百元钱。否则,他会让司机原物退回。即使是刘新,每年也不过是送去两箱他喜欢吃的国光苹果而已。
由于槐栋坚持原则,不讲情面,行事严厉,每当他到基层检查工作或者开会时,辖区内的地方官员们,在私下里常常调侃说,又要“怀”天了。
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槐天的刘新,他想不出李建国是通过什么关系,以什么方式说服槐栋出马助阵的。也许今天晚上,我应该打个电话给栋兄……